;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苏老《辨》先有识，李丞劾奏已前知。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日光尚早，荆公在主人家闷不过，唤童儿跟随，走街市闲行。果然市井萧条，店房稀少。荆公暗暗伤。步到一个茶坊，到也洁净，荆公走茶坊，正唤茶，只见间题一绝句云：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东京至金陵都有路，荆公不用官船，微服而行，驾一小艇，由黄河溯而下。将次开船，荆公唤江居及众僮仆分付：“我虽宰相，今已挂冠而归。凡一路歇船之，有问我何姓何名何官何职，汝等但言过往游客，切莫对他说实话，恐惊动所在官府，前来迎送，或起夫防护，扰居民不便。若或漏风声，必是汝等需索地方常例，诈害民财。吾若知之，必皆重责。”众人都：“谨领钧旨。”江居禀：“相公白龙鱼服，隐姓潜名，倘或途中小辈不识低，有毁谤相公者，何以之？”荆公：常言‘宰相腹中撑得船过’，从来人言不足恤。言吾善者，不足为喜；吾恶者，不足为怒。只当耳边风过去便了，切莫揽事。”江居领命，并晓谕手知悉。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老人家不可言，倘王丞相闻知此语，获罪非轻了。”老叟矍然怒起：“吾年近八十，何畏一死！若见此好贼，必手刃其，刳其心肝而之。虽赴鼎镬刀锯，亦无恨矣！”众人皆吐缩项。荆公面如死灰，不敢答言，起立中，对江居说：“月明如昼，还宜赶路。”江居会意，去还了老叟饭钱，安排轿。荆公举手与老叟分别。老叟笑：“老拙自骂贼王安石，与官人何，乃怫然而去？莫非官人与王安石有甚亲故么？”荆公连声答：“没有，没有！”荆公登舆，分付快走，从者跟随，踏月而行。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斥除贤正专威柄，引虚浮起祸基。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后款云：“无名慨世之作。”荆公默然无语，连茶也没兴吃了，慌忙门。又走了数百步，见一所院。荆公：“且去随喜一回，消遣则个。”走大门，就是三间庙宇。荆公正瞻礼，尚未跨殿槛，只见个外面粘着一幅黄纸，纸上有诗句：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亲见亡儿受梏，始知天理报分明。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登了东，觑个空，就左脚脱下一只方帛，将局底向土墙上抹得字迹糊涂，方才罢手。众人中火已毕。荆公复上肩舆而行，又二十里，遇一驿舍。江居禀，“这舍宽敞，可以止宿。”荆公：“昨日叮咛汝辈是甚言语！今宿于驿亭，岂不惹人盘问？还到前村，择僻静民家投宿，方为安稳。”又行五里许，天将晚。到一村家，竹篱茅舍，柴扉半掩。荆公叫江居上前借宿，江居推扉而。内一老叟扶杖走，问其来由。江居：“某等游客，暂宿尊居一宵，房钱依例奉纳。”老叟：“但随官人们尊使。”江居引荆公门，与主人相见。老叟延荆公上坐，见江居等三人侍立，知有名分，请到侧屋里另坐。老叟安排茶饭去了。荆公看新粉上，有大书律诗一首，诗云。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何罪之有！皆因瞻过于聪明，以致疏略如此。老夫今日偶然无事，幸瞻光顾。一向相，尚不知瞻学问真正如何。老夫不自揣量，要考瞻一考。”东坡欣然答：“晚学生请题。”荆公：“且住！老夫若遽然考你，只说老夫恃了一日之长。瞻到先考老夫一考，然后老夫请教。”东坡鞠躬：“晚学生怎么敢？”荆公：“瞻既不肯考老夫，老夫却不好僭妄。也罢，叫徐把书房中书橱尽数与我开了。左右二十四橱，书皆积满。但凭于左右橱内上中下三层，取书一册，不拘前后，念上文一句，老夫答下句不来，就算老夫无学。”东坡暗想：“这老甚迂阔，难这些书都记在腹内？虽然如此，不好去考他。”答应：“这个晚学生不敢！”荆公：“咳！不得个‘恭敬不如从命’了！”东坡使乖，只拣尘灰多，料久不看，也忘记了，任意书一本，未见签题，揭开居中，随念一句：“如意君安乐否？”荆公接：“‘窃已啖之矣。’可是？”东坡：“正是。”荆公取过书来，问：“这句书怎么讲？”东坡不曾看得书上详细。暗想：“唐人讥则天后，曾称薛敖曹为如意君。或者差人问候，曾有此言。只是下文说，‘窃己吠之矣’，文理却接上面不来。”沉了一会，又想：“不要惹这老儿。千虚不如一实。”答应：“晚学生不知。”荆公：“这也不是什么秘书，如何就不晓得？这是一桩小故事。汉未灵帝时，长沙郡武冈山后有一狐，数丈内有九尾狐狸二。日久年，皆能变化，时常化作妇人，遇着男往来，诱中行乐。小不如意，分而亡之。后有一人姓刘名玺，善于采战之术，山采药，被二妖所掳。夜晚求，刘玺用添火候工夫，枕席之间，二狐快乐，称为如意君。大狐山打，则小狐看守。小狐山，则大狐亦如之。日就月将，并无忌惮。酒后，其本形。刘玺有恐怖之心，力衰倦。一日，大狐山打，小狐在，求其云雨，不果其。小狐大怒，生啖刘玺于腹内。大狐回，心记刘生，问，‘如意君安乐否？’小狐答：‘窃已啖之矣。’二狐相争追逐，满山喊叫。樵人窃听，遂得其详，记于‘汉末全书’。瞻想未涉猎？”东坡：“老太师学问渊，非晚辈浅学可及！”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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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警世通言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第四卷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拗相公饮恨半山堂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他日命衰时败后，人非鬼责奈愁何？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阅之，如万箭攒心，好生不乐。想：“一路来，茶坊院，以至村镇人家，有诗讥诮。这老妪独居，谁人到此？亦有诗句，足见怨词詈语遍于人间矣！那第二联说‘吴国’，乃吾之夫人也。叶涛，是吾故友。此二句诗意犹不可解。”唤老妪问之，闻隔打鼾之声。江居等上辛苦，俱已睡去。荆公展转寻思，抚膺顿足，懊悔不迭，想：“吾只信福建之言，民间甚便新法，故吾违众而行之，焉知天下怨恨至此！此皆福建误我也！”吕惠卿是闽人，故荆公呼为福建，是夜，荆公长吁短叹，和衣偃卧，不能成寐，吞声暗位，两袖皆沾了。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祖宗制度至详明，百载余黎乐太平。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戒人作恶，劝人为善。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排尽旧臣居散地，尽为新法误苍生。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警世通言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第五卷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吕大郎还金完骨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不是此番元气耗，虏军岂得渡黄河？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既言尧舜宜为法，当效伊周辅圣明。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安石既为首相，与神宗天相知，言听计从，立志一新法来，即几件新法？农田法、利法、青苗法、均输法、保甲法、免役法、市易法、保法、方田法、免行法。专听一个小人，姓吕名惠卿，及伊王方，朝夕商议，斥逐忠良，拒绝直谏。民间怨声载，天变迭兴。荆公自以为是，复倡为三不足之说：“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因他执拗，主意一定，佛菩萨也劝他不转，人皆呼为拗相公。文彦博、韩琦许多名臣，先夸佳说好的，到此也自悔失言。一个个上表争论，不听，辞官而去。自此持新法益。祖制纷更，万民失业。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只把惠卿心腹侍，不知杀羿是逢蒙！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此诗大抵说人品有真有伪，须要恶而知其，好而知其恶。第一句说周公。那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少。有圣德，辅其兄武王伐商，定了周家八百年天下。武王病，周公为册文告天，愿以代。藏其册于金匮，无人知之。以后武王崩，太成王年幼，周公抱成王于膝，以朝诸候。有庶兄叔、蔡叔将谋不轨，心忌周公，反布散言，说周公欺侮幼主，不久篡位。成王疑之。周公辞了相位，避居东国，心怀恐惧。一日，天降大风疾雷，击开金匮，成王见了册文，方知周公之忠，迎归相位，诛了叔、蔡叔，周室危而复安。假如叔、蔡叔言方起，说周公有反叛之心，周公一病而亡，金匾之文未开，成王之疑未释，谁人与他分辨？后世却下把好人当恶人？第二句说王莽。王莽字君，乃西汉平帝之舅。为人诈。自恃椒房势，相国威权，有篡汉之意。恐人心不服，乃折节谦恭，尊礼贤士，假行公，虚张功业。天下郡县称莽功德者，共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莽知人心归己，乃眈平帝，迁太后，自立为君。改国号曰新，一十八年。直至南刘文叔起兵复汉，被诛。假如王莽早死了十八年，却不是完名全节一个贤宰相，垂之史册？不把恶人当好人么？所以古人说：“日久见人心。”又：“盖棺论始定。”不可以一时之誉，断其为君了；不可以一时之谤，断其为小人。有诗为证：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饼内砒霜那得知？害人番害自家儿。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第二首云：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自此路无话。不觉二十余日，已到钟离地方。荆公原有痰火症，住在小舟多日，情怀抑郁，人症复发。思舍舟登陆，观看市井风景，少舒愁绪。分付家：“此去金陵不远，你可小心伏侍夫人家眷，从路，由瓜步淮扬过江，我从陆路而来。约到金陵江相会。”安石打发家眷开船，自己只带两个憧仆，并亲吏江居，主仆共是四人，登岸。只因陆舟车扰，断送南来北往人。江居禀：“相公陆行，必用脚力。还是拿钧帖到县驿取讨，还是自家用钱雇赁？”荆公：“我分付在前，不许惊动官府，只自家雇赁便了。”江居：“若自家雇赁，须要投个主家。”当下憧仆携了包裹，江居引荆公到一个经纪人家来。主人迎接上坐，问：“客官要往那里去？”荆公：“要在江宁，觅肩舆一乘，或骡或三匹，即刻便行，”主人：“如今不比当初，忙不得哩！”荆公：“为何？”主人：“一言难尽！自从拗相公当权，创立新法，伤财害民，逃散。虽留下几穷民，只好奔走官差，那有空役等雇？况且民穷财尽，百姓餐餐不饱，没闲钱去养骡。就有几人，也不勾差使。客官坐稳，我替你抓寻去。寻得下莫喜，寻不来莫怪；只是比往常一倍钱要两倍哩！”江居问：“你说那拗柏公是谁？”主人：“叫王安石，闻说一双白睛。恶人自有恶相。”荆公垂下，叫江居莫别人家闲事。主人去了多时，来回复：“轿夫只许你两个，要三个也不能勾，没有替换，却要把四个人的夫钱雇他。是没有，止寻得一骡，一个叫驴。明日五鼓到我店里。客官将就去得时，可付些银与他。”荆公听了前番许多恶话，不耐烦，不得走路，想：“就是两个夫，缓缓而行也罢。只是少一个，没奈何，把一匹与江居坐，那一匹，教他两个坐罢。”分付江居，但凭主人定价，不要与他计较。江居把银称付主人。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开话己毕，未正文，且说唐诗四句：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先前英宗皇帝时，有一土，姓邵名雍，别号尧夫，于数学，通天彻地，自名其居为安乐窝。常与客游洛天津桥上，闻杜字之声，叹：“天下从此矣！”客问其故。尧夫答：“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天下将，地气自南而北。洛旧无杜字，今忽有之，乃地气自南而北之征。不久天必用南人为相，变祖宗法度，终宋世不得太平。”这个兆，正应在王安石上。荆公默诵此诗一遍，问香火人：“此诗何人所作？没有落款？”人：“数日前，有一侣到此索纸题诗，粘于上，说是骂什么拗相公的。”荆公将诗纸揭下，藏于袖中，默然而。回到主人家，闷闷的过了一夜：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好个聪明介甫翁，才历任有清风。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神宗天励图治，闻王安石之贤，特召为翰林学士。天问为治何法，安石以尧舜之为对，天大悦。不二年，拜为首相，封荆国公，举朝以为皋夔复，伊周再生，同声相庆，惟李承之见安石双多白，谓是好邪之相，他日必天下。苏老泉见安石衣服垢敝，经月不洗面，以为不近人情，作《辨好论》以刺之。此两个人是独得之见，谁人肯信！不在话下。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将次天明，老抠起，蓬着同一赤脚蠢婢，赶二猪门外。婢携糠秕，老妪取，用木杓搅手木盆之中，中呼：“罗，罗，罗，拗相公来。”二猪闻呼，就盆吃。婢又呼：“王安石来。”群俱至。江居和众人看见，无不惊讶，荆公心愈不乐，因问老妪：“老人家何为呼之名如此？”老妪：“官人难不知王安石即当今之丞相，拗相公是他的浑名？自王安石了相公，立新法以扰民。老妾二十年孀妇，媳俱无，止与一婢同。妇女二，也要免役、助役等钱。钱既了，差役如故。老妾以桑麻为业，蚕未成眠，便预借丝钱用了。麻未上机，又借布钱用了。桑麻失利，只得畜猪养，等候吏胥里保来征役钱。或准与他，或烹来款待他，自家不曾尝一块。故此民间怨恨新法，于骨髓。畜养，都呼为拗相公、王安石，把王安石当畜生。今世没奈何他，后世得他变为异类，烹而之，以快中之恨耳！”荆公暗暗垂泪，不敢开言，左右惊讶，荆公容颜改变，索镜自照，只见须发俱白，两目皆，心下凄惨，自己忧恚所致。思想“一夜愁添雪鬓”之句，岂非数乎！命江居取钱谢了老妪，收拾起。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好谋己遂生前志，执拗空遗死后名。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辨钨刑非正，误餐鱼饵岂真情。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初知鄞邑未升时，为负虚名众所推。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项托曾为孔师，荆公反把瞻嗤。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方才说金员外只为行恶上，拆散了一家骨。如今再说一个人，单为行善，周全了一家骨。正是：

不可轻举妄动，须是细心察理。老夫若非亲到黄州，看过，怎么诗中敢黄落？这瞿塘，于《经补注》。上峡太急，下峡太缓。惟中峡缓急相半。太医院乃明医，知老夫乃中脘变症，故用中峡引经。此烹羡茶，上峡味，下峡味淡，中峡淡之间。今见茶半晌方见，故知是下峡。”东坡离席谢罪。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生已沽名炫气豪，死犹虚伪惑儿曹。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又走十余里，到树林之下。只有茅屋三间，井无邻比。荆公：“此颇幽寂，可以息劳。”命江居叩门。内有老妪启扉。江居亦告以游客贪路，错过邸店，特来借宿，来早奉谢，老妪指中一间屋：“此空在，但宿何妨。只是草房窄狭，放不下轿。”江居：“不妨，我有理。”荆公降舆室。江居分付将轿置于檐下，骡驴放在树林之中。荆公坐于室内，看那老妪时，衣衫蓝缕，鬓发蓬松，草舍泥墙，颇为洁净。老妪取灯火，安置荆公，自去睡了。荆公见窗间有字，携灯看时，亦是律诗八句。诗云：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可怜覆谏因位，只合终翰苑中。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因此诗末句刺着他痛心之，狐疑不已，因问老叟：“寿几何？”老叟：“年七十八了。”荆公又问：“有几位贤郎？”老叟扑簌簌泪下，告：“有四，都死了。与老妻独居于此。”荆公：“四何为俱夭？”老叟：“十年以来，苦为新法所害。诸应门，或殁于官，或丧于途。老汉幸年、得以苟延残，倘若少壮，也不在人世了。”荆公惊问：“新法有何不便，乃至于此？”老叟：“官人只看间诗可知矣。自朝廷用王安石为相，变易祖宗制度，专以聚敛为急，拒谏饰非，驱忠立佞。始设青苗法以农民，继立保甲、助役、保、均输等法，纷纭不一。官府奉上而下，日以篓掠为事。吏卒夜呼于门，百姓不得安寝。弃产业，携妻，逃于山者，日有数十。此村百有余家，今所存八九家矣。寒家男女共一十六，今只有四仅存耳！”说罢，泪如雨下，荆公亦觉悲酸。又问：“有人说新法便民，老丈今言不便，愿闻其详。”老叟：“王安石执拗，民间称为拗相公。若言不便，便加怒贬；说便，便加升擢。凡说新法便民者，都是谄佞辈所为，其实害民非浅。且如保甲上番之法，民家每一丁，教阅于场，又以一丁朝夕供送。虽说五日一教，那保正的，日聚于教场中，受贿方释。如没贿赂，只说武艺不熟，拘之不放，以致农时俱废，往往冻馁而死。”言毕，问：“如今那拗相公何在？”荆公哄他：“见在朝中辅相天。”老叟唾地大骂：“这等好邪，不行诛戮，还要用他，公何在！朝廷为何不相了韩琦、富弼、司光、吕海、苏拭诸君，而偏用此小人乎！”江居等听得客坐中喧嚷之声，走来看时，见老叟说话太狠，咤叱：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宝放悬大印，宋郊渡蚁占魁。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他住居相近，有个福善庵。金员外生年五十，从下晓得在庵中破费一文的香钱。所喜浑家单氏，与员外同年同月同日，只不同时，他偏吃斋好善。金员外喜他的是吃斋，恼他的是好善。因四十岁上，尚无息，单氏瞒过了丈夫，将自己钗梳二十余金，布施与福善庵老僧，教他妆佛诵经，析求嗣。佛门有应，果然连生二，且是俊秀。因是福善庵祈求来的，大的小名福儿，小的小名善儿。单氏自得了二之后，时常瞒了大夫，偷柴偷米，送与福善庵，供养那老僧。金员外偶然察听了些风声，便去咒天骂地，夫妻反目，直聒得一个不耐烦方休，如此也非止一次。只为浑家也是个，闹过了，依旧不理。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其年夫妻齐，皆当五旬，福儿年九岁，善儿年八岁，踏肩生下来的，都已上学读书，十全之。到生辰之日，金员外恐有亲朋来贺寿，预先躲。单氏又凑些私房银两，送与庵中打一坛斋醮。一来为老夫妇齐寿，二十为儿长大，了还愿心。日前也曾与大夫说过来，丈大不肯，所以只得私房事。其夜，和尚们要铺设长生佛灯，叫香火人至金家，问金阿妈要几斗糙米。单氏偷开了仓门，将米三斗，付与人去了。随后金员外回来，单氏还在仓门封锁。被丈夫窥见了，又见地下狼藉些米粒，知是私房事。要争嚷，心下想：“今日生辰好日，况且东西去了，也讨不转来，拌去了涎沫。”只推不知，忍住这气。一夜不睡，左思右想：“叵耐这贼秃常时来蒿恼我家，到是我看家的一个耗鬼。除非那秃驴死了，方绝其患。”恨无计策。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举心动念天知，果报昭彰岂有私！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文章谩说自天成，曲学偏邪识者轻。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却说金家两个学生，在社学中读书，放了学时，常到庵中顽耍。这一晚，又到庵中。老和尚想：“金家两位小官人，时常到此，没有什么请得他。今早金阿妈送我四个饼还不曾动，放在橱柜里。何不将来了，请他吃一杯茶？”当下分付徒弟在橱柜里，取四个饼，厨房下得焦黄，了两杯茶，摆在房里，请两位小官人吃茶，两个学生顽耍了半响，正在肚饥，见了腾腾的饼，一人两个，都吃了。不吃时犹可，吃了呵，分明是：一块火烧着心肝，万杆枪槽却腹肚。两个一时齐叫肚疼。跟随的学童慌了，要扶他回去。奈两个疼一堆，跑走不动。老和尚也着了忙，正不知什么意故。只得叫徒弟一人背了一个，学童随着，送回金员外家，二僧自去了。金家夫妇这一惊非小，慌忙叫学童间其缘故。学童：“方才到福善庵吃了四个饼，便叫肚疼起来。那老师父说，这饼原是我家今早把与他吃的。他不舍得吃，将来恭敬两位小官人。”金员外情知跷踱了，只得将砒霜实情对阿蚂说知。单氏心下越慌了，便把凉他，如何得醒！须臾七窍血，呜呼哀哉，了一对殇鬼。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周公恐惧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后人评这篇话：以东坡天才，尚然三被荆公所屈。何况才不如东坡者！因作诗戒世云：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假使当年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江居走到舆前，禀：“相公施政于天下，愚民无知，反以为怨。今宵不可再宿村舍，还是驿亭官舍，省些闲气。”荆公虽不答，是。上路多时，到一邮亭。江居先下驴，扶荆公轿升亭而坐，安排蚤饭。荆公看亭间，亦有绝句二首，第一首云：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五叶明良致太平，相君何事苦纷更？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为人第一谦虚好，学问茫茫无尽期。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最恨邪言‘三不足’，千年毒臭声遗。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翻思安乐窝中老，先讽天津杜字声。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如今说先朝一个宰相，他在下位之时，也着实有名有誉的。后来大权到手，任胡为，错了事，惹得万唾骂，饮恨而终。假若有名誉的时节，一个瞌睡死去了不醒，人还千惜万惜，国家没福，恁般一个好人，未能大用，不尽其才，却到也留名于后世。及至万唾骂时，就死也迟了。这到是多活了几年的不是！那位宰相是谁？在那一个朝代？这朝代不近不远，是北宋神宗皇帝年间，一个首相，姓王，名安石，临川人也，此人目下十行，书穷万卷。名臣文彦博、欧修、曾巩、韩维等，无不奇其才而称之。方及二旬，一举成名。初任浙江庆元府鄞县知县，兴利除害，大有能声。转在扬州佥判，每读书达旦不寐。日已，闻太守坐堂，多不及盥漱而往。时扬州太守，乃韩魏公，名琦者。见安石面垢污，知未盥漱，疑其夜饮，劝以勤学。安石谢教，绝不分辨。后韩魏公察听他彻夜读书，心甚异之，更夸其。升江宁府知府，贤声愈著，直达帝聪。正是：“只因前段好，误了后来人。”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到天明时，老僧携着一个徒弟来回覆醮事。原来那和尚也怕见金冷，且站在门外张望。主老早已瞧见，眉一皱，计上心来。取了几文钱，从侧门走市心，到山药铺里赎些砒霜。转到卖心的王三郎店里，王三郎正蒸着一笼熟粉，摆一碗糖馅，要饼。金冷袖里摸八文钱撇在柜上：“三郎收了钱，大些的饼与我四个，馅却不要下少了。你只着窝儿，等我自家下馅则个。”王三郎虽不言，心下想：“有名的金冷，金剥，自从开这几年心铺，从不见他家半文之面。今日好利市，也撰他八个钱。他是好便宜的，便等他多下些馅去，扳他下次主顾。”王三郎向笼中取雪团样的熟粉，真个窝儿，递与金冷说，“员外请尊便。”金冷却将砒霜末悄悄的撒在饼内，然后加馅，成饼。如此一连了四个，烘烘的放在袖里。离了王三郎店，望自家门首踱将来。那两个和尚，正在厅中吃茶，金老欣然相揖。揖罢，内对浑家：“两个师父侵早到来，恐怕肚里饥饿。适才邻舍家邀我吃心，我见饼得好，袖了他四个来，何不就请了两个师父？”单氏喜大夫回心向善，取个朱红碟，把四个饼装一碟，叫丫鬟托将去。那和尚见了员外回家，不敢久坐，已无心吃过了。见丫鬟送来，知是阿妈意，也不好虚得。将四个饼装一袖，叫声聒噪，门回庵而去。金老暗暗喜，不在话下。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话说浙江嘉兴府长塘地方，有一富翁，姓金名钟，家财万贯，世代都称员外，至悭吝。平生常有五恨，那五恨？一恨天，二恨地，三恨自家，四恨爹娘，五恨皇帝。恨天者，恨他不常常六月，又多了秋风冬雪，使人怕冷，不免费钱买衣服来穿。恨地者，恨他树木生得不凑趣，若是凑趣，生得齐整如意，树木就好屋，枝条大者，就好梁，细者就好椽，却个省了匠人工作。恨自家者，恨肚不会作家，一日不吃饭，就饿将起来。恨爹娘者，恨他遗下许多亲眷朋友，来时未免费茶费。恨皇帝者，我的祖宗分授的田地，却要他来收钱粮。不止五恨，还有四愿，愿得四般事。那四般事？愿得邓家铜山，二愿得郭家金，三愿得石崇的聚宝盆，四愿得吕纯祖师石为金这个手指。因有这四愿、五恨，心常不足。积财聚谷，目个暇给。真个是数米而炊，称柴而。因此乡里起他一个异名，叫金冷，又叫金剥。尤不喜者是僧人。世间只有僧人讨便宜，他单会布施俗家的东西，再没有反布施与俗家之理。所以金冷见了僧人，就是中之钉，中之刺。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一时轻信人言语.自有明人话不平。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想因过此未亲睹，一夜愁添雪鬓。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阅毕，惨然不乐。须臾，老叟搬饭来，从人都饱餐，荆公也略用了些。问老叟：“上诗何人写作？”老叟：“往来游客所书，不知名姓。”公俯首寻思：“我曾辨帛勒为鹑刑、及误餐鱼饵；二事人颇晓得。只亡儿府受梏事，我单对夫人说，并没第二人得知，如何此诗言及？好怪，好怪！”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四野逃亡空白屋，千年嗔说青苗。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得岁月，延岁月；得悦，且悦。万事乘除总在天，何必愁千万结。放心宽，莫量窄。古今兴废言不彻。金谷繁华底尘，淮事业锋去血。临潼会上胆气消，丹县里萧声绝。到来弱草胜，运上金逊顽铁。逍遥快乐是便宜，到老方知滋味别，衣淡饭足家常，养得浮生一世拙。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看罢，浊然大怒，唤驿卒问：“何狂夫，敢毁谤朝政如此！”有一老卒应：“不但此驿有诗，是皆有留题也。”荆公问：“此诗为何而作？”老卒：“因王安石立新法以害民，所以民恨骨。近闻得安石辞了相位，判江宁府，必从此路经过。蚤晚常有村农数百在此左近，伺候他来。”荆公：“伺他来，要拜谒他么？”老卒笑：“仇怨之人，何拜谒之有！众百姓持白梃，候他到时，打杀了他，分而啖之耳。”荆公大骇，不等饭熟，趋邮亭上轿，江居唤众人随行。一路只买粮充饥，荆公更不轿，分付兼程赶路。直至金陵，与吴国夫人相见。羞江宁城市，乃卜居于钟山之半，名其堂曰半山。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谈德悬河，变法谁知有许多。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单氏千难万难，祈求下两个孩儿，却被丈大不仁，自家毒死了。待要厮骂一场，也是枉然。气又忍不过，苦又熬不过。走内房，解个束腰罗帕，悬梁自缢。金员外哭了儿一场，方才收泪。到房中与阿妈商议说话，见梁上这件打秋的东西，唬得半死。登时就得病上床，不勾七日，也死了。金氏族家，平昔恨那金冷、金剥悭吝，此时大赐其便，大大小小，都蜂拥而来，将家私抢个馨尽。此乃万贯家财，有名的金员外一个终结果，不好善而行恶之报也。有诗为证：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不几日，疾革，发谵语，将手批颊，自骂：“王某上负天，下负百姓，罪不容诛。九泉之下，何面目见唐方诸公乎？”一连骂了三日，呕血数升而死。那唐方名介，乃是宋朝一个直臣，苦谏新法不便，安石不听，也是呕血而死的。一般样死，比王安石死得有名声。至今山间人家，尚有呼猪为拗柑公者。后人论宋朝元气，都为熙宁变法所坏，所以有靖康之祸。有诗为证：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一日，王方病疽而死，荆公痛思之甚。招天下僧，设七七四十九日斋醮，荐度亡灵，荆公亲自行香拜表。其日，第四十九日斋醮已完，漏下四鼓，荆公焚香送佛，忽然昏倒于拜毡之上。左右呼唤不醒。到五更，如梦初觉。中：“诧异！诧异！”左右扶中门。吴国夫人命丫鬟接内寝，问其缘故。荆公中垂泪：“适才昏愦之时，恍恍忽忽到一个去，如大官府之状，府门尚闭。见吾儿王方荷枷约重百斤，力殊不胜，蓬首垢面，血满，立于门外，对我哭诉其苦，：‘司以儿父久居位，不思行善，专一任执拗，行青苗等新法，蠢国害民，怨气腾天，儿不幸禄先尽，受罪极重，非斋醮可解。父亲宜及蚤回，休得贪恋富贵，……’说犹未毕，府中开门吆喝，惊醒回来。”夫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妾亦闻外面人言籍籍，归怨相公。相公何不急勇退？早去一日，也省了一日的咒署。”荆公从夫人之言，一连十来表章，告病辞职。天风闻外边公论，亦有厌倦之意，遂从其请，以使相判江宁府。故宋时，凡宰相解位，都要带个外任的职衔，到那地方资禄养老，不必事。荆公想江宁乃金陵古迹之地，六朝帝王之都，江山秀丽，人繁华，足可安居，甚是得意。夫人临行，尽房中钗钏衣饰之类，及所藏宝玩，约数千金，布施各庵院寺观打醮焚香，以资亡儿王方冥福。择日辞朝起，百官设饯送行。荆公托病，都不相见。府中有一亲吏，姓江名居，甚会答应。荆公只带此一人，与僮仆随家眷同行。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熙宁新法谏书多，执拗行私奈尔何！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话说江南常州府无锡县东门外，有个小人家，兄弟三人。大的叫吕玉，第二的叫吕宝，第三的叫吕珍。吕玉娶妻王氏，吕宝娶妻杨氏，俱有姿。吕珍年幼未娶。王氏生下一个孩，小名喜儿，方才六岁，跟邻舍家儿童去看神会，夜晚不回。夫妻两个烦恼，了一张招，街坊上叫了数日，全无影响。吕玉气闷，在家里坐不过，向大家借了几两本钱，往大仓嘉定一路，收些棉布匹，各贩卖，就便访问儿消息。每年正二月门，到八九月回家，又收新货，走了四个年，虽然趁些利息，见得儿没有寻了。日久心慢，也下在话下。到第五个年，吕玉别了王氏，又去经纪。何期中途遇了个大本钱的布商，谈论之间，知吕玉买卖中通透，拉他同往山西脱货，就带绒货转来发卖，于中有些用钱相谢。吕玉贪了蝇微利，随着去了。及至到了山两，发货之后，遇着连岁荒歉，讨赊帐不起，不得脱。吕玉少年久旷，也不免行中走了一两遍，走一风疮，服药调治，无面回家。挨到三年，疮才痊好，讨清了帐目。那布商因为稽迟了吕玉的归期，加倍酬谢。吕玉得了些利，等不得布商收货完备，自己贩了些细绒褐，相别先回。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既无好语遗吴国，却有浮辞诙叶涛。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富韩司总孤忠，恳谏良言过耳风。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只在半山堂中，看经佞佛，冀消罪愈。他原是过目成诵极聪明的人，一路所见之诗，无字不记。私自写与吴国夫人看之，方信亡儿王方府受罪，非偶然也。以此终日忧愤，痰火大发。兼以气膈，不能饮。延及岁余，奄奄待尽，骨瘦如柴，支枕而坐。吴国夫人在旁堕泪问：“相公有甚好言语分付？”荆公：“夫妇之情，偶合耳。我死，更不须挂念。只是散尽家财，广修善事便了……”言未已，忽报故人叶涛特来疾，夫人回避。荆公请叶涛床相见，执其手，嘱：“君聪明过人，宜多读佛书，莫作没要文字，徒劳无益，王某一生枉费力，以文章胜人，今将死之时，悔之无及。”叶涛安：“相公福寿正远，何此言？”荆公叹：“生死无常，老人只恐大限一至，不能发言，故今日为君叙及此也。”叶涛辞去。荆公忽然想起老妪草舍中诗句第二联：“既无好语遗吴国，却有浮词诳叶涛。”今日正应其语，不觉抚髀长叹：“事皆前定，岂偶然哉！作此诗者，非鬼即神。不然，如何晓得我未来之事？吾被鬼神诮让如此，安能久于人世乎！”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荆公微笑：“这也算考过老夫了。老夫还席，也要考瞻一考。瞻休得吝教！”东坡：”求老太师命题平易。”荆公：“考别件事，又老夫作难。久闻瞻善于作对，今年闰了个八月，正月立，十二月又是立，是个两。老夫就将此为题，句求对，以观赡妙才。”命童儿取纸笔过来。荆公写一对：“一岁二双八月，人间两度秋。”东坡虽是妙才，这对得跷蹊，一时寻对不，羞颜可掬，面通红了。荆公问：“瞻从湖州至黄州，可从苏州州经过么？”东坡：“此是便。”荆公：“苏州金阊门外，至于虎丘，这一带路，叫山塘，约有七里之遥，其半路名为半塘。州古名铁瓮城，临于大江，有金山，银山，玉山，这叫三山。俱有佛殿僧房，想瞻都曾游览？”东坡答应：“是。”荆公：“老夫再将苏二州，各一对，求于瞻对之。苏州对云：‘七里山塘，行到半塘三里半。’州对云，‘铁瓮城西，金、玉、银山三宝地。’”东坡思想多时，不能成对，只得谢罪而。荆公晓得东坡受了些腌赞，终惜其才。明日奏过神宗天，复了他翰林学士之职。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善恶相形，祸福自见；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白无端偏固执，纷纷变拂人情。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五鼓鸣，两名夫和一个赶脚的牵着一骡，一个叫驴都到了。荆公素不十分梳洗，上了肩舆。江居来了驴，让那骡与僮仆两个更换骑坐。约行四十余里，日光将午，到一村镇。江居下了驴，走上一步，禀：“相公，该打中火了。”荆公因痰火病发，随扶手，带得有清肺糕，及药茶饼等。分付手下：“只取沸汾一瓯来，你们自去吃饭。”荆公将沸汤调茶，用了心。众人吃饭，兀自未了。荆公见屋傍有个坑厕，付一张纸，走去登东。只见坑厕土墙上，白石灰画诗八句：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世人尽说天远，谁识功暗里来。

　;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又有诗惜荆公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