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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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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江宁吴模,字元理,应童子试时,年才十三,举止端肃。因唤入署,啖以果饵。旋即入泮。邑中名士沈瘦岑,以女妻之。嗣后十年,不复相见。诗人李晴洲告予曰:“元理小秀才,近诗曰佳。比其外舅,saosaoyu度骅骝前矣。”诵其《迎秋》一首云:“碧天霭霭暮山晴,一片秋心趁月明。暑退渐教葵扇弃,风高已觉葛衫轻。绕阶草se笼烟淡,隔树蝉声咽lou清。为读《离sao》更漏永,幽兰时有暗香迎。”未几,元理来,读余《外集》,呈二律云:“陶令无官通刺易,崔偏有室入门难。”又曰:“传有其人应久待,我生虽晚未嫌迟。”是年,与周青原同受知于学使李鹤峰,ba贡入都。予喜,贺以诗云:“人夸籍、浞居门下,我dao班、杨在意中。”



余以紫玻璃镶窗,一时咏者甚多。太仓闻省谦云:“一天hua气镜边浮,朵朵晴霞入望收。槛外电光何chu1雨?山中暮se最宜秋。”尤贡父云:“四面有山皆夕照,一年无日不hua光。”江宁高庙僧亮一工栽ju,能使月月有hua。



戊辰秋,席武山别驾招余同蒋用庵侍御、姚云岫观察,同往赏hua。用庵分得“有”字韵,诗云:“天地之大何不有?造化乃chu山僧手。山僧一手zhongjuhua,hua高十尺大如斗。四时群卉递凋残,僧寮月月如重九。石tou城外普陀庵,相思半载游终负。初冬髯八书相招,盍簪hua下中山酒。座客呼僧相愕眙,问讯神方乞谁某。僧云‘我绝鲜师传,蕴崇只在三时厚。料寒量燠细锄泥,剔秽芟芜重缚帚。雨无苦shi晴无干,如期各有神明寿’。此言虽小可喻大,士夫shen世宜遵守。万wu从来栽者培,枯菀纷纷都自取。东风桃李剧芳妍,此时可保秧华否?经得冰霜受得chun,毕竟此hua能耐久。坐中听者大轩渠,hua亦从旁如点首。街鼓cui人月到窗,篮舆还带余香走。”



“关防”二字,见《隋书-酷吏传》,原非作官者之mei名。故余知江宁时,记室史正义苕湄,时chu狎游。予爱其才,而不禁也。其《南归留别得‘青’字》云:“狼迹shen惭水上萍,漫劳今夜饯邮亭。鬓从久客无多绿,灯入篱筵分外青。海国归帆随候雁,天涯知己剩晨星。何时载得兰陵酒,重向红桥共醉醒?”又曰:“酒沽双屐雨,人坐一ting烟。”



六安秀才夏宝传,生而任侠,chu雅雨卢公门下。卢谪戍军台,僮仆无肯随者。夏奋曰:“我愿往。”竟策machusai。三年后,与卢同归。卢再任转运,为捐学正一官,所以报也。程鱼门题其《橐中集》云:“磨刀冰作石,暖客火为衣。”卢亦有句云:“手僵常散辔,泪冻不沾衣。”可想见sai外之苦矣。乾隆庚子科,以年过八十,钦赐举人。陈古渔赠句云:“八旬乡榜无消息,一纸天书有姓名。”又曰:“三征尚却连城聘,一诺能轻万里行。”



苏州顾禄百,张匠门先生外孙也。晚年不遇,为归愚先生权记室。凡先生酬应之作,皆顾捉刀。《咏红叶》云:“秋树忽chunse,晓山皆暮霞。”余常叹陆放翁临终时,犹望九州恢复,而终于国亡家破,不遂其愿。禄百有句云:“散关铁ma平生愿,愁绝他年家祭时。”



蒋心余太史居金陵时。除夕,梦与余登清凉山,得句云:“三chunhua鸟空陈迹,六代江山两寓公。”闻山寺钟鸣,掷笔而寤。



唐人诗曰:“yu折垂杨叶,回tou见鬓丝。”又曰:“久不开明镜,多应为白tou。”皆伤老之诗也。不如香山作壮语曰:“莫dao桑榆晚,余霞尚满天。”又,宋人云:“劝君莫恼鬓mao斑,鬓到斑时也自难。多少朱门年少子,被风chui上北邙山!”



杭州布衣何琪,字东甫,《咏帘钩》云:“高牵缠臂金无se,误chu2搔tou玉有声。”《金银hua》云:“可能华屋开常好,只恐柴门zhong亦难。”



学问之dao“四子书”如hu牖“九经”如厅堂“十七史”如正寝,杂史如东西两厢,注疏如枢阆,,类书如厨柜,说bu如庖滔井匿,诸子百家诗文词如书舍hua园。厅堂正寝,可以合宾;书舍hua园,可以娱神。今之博通经史而不能为诗者,犹之有厅堂大厦,而无园榭之乐也。能yin诗词而不博通经史者,犹之有园榭而无正屋高堂也。是皆可偏废。

一十一

江宁涂shuang亭,善小儿医,能诗,年九十余。有句云:“船底水鸣风力大,芦中雁语月光高。”余小女病危,shuang亭活之,因来往甚huan。辛丑九月,以书来诀,一切shen后事,亲自检校。予挽联云:“过九秩以考终,从古名医,都登上寿;痛三号而未已,伤吾老友,更失诗人。”

一十二

或传程鱼门《京中移居》诗云:“势家歇ma评珍玩,冷客摊钱问故书。”予笑曰:“此必琉璃厂也。”询之,果然。因记商宝意移居,周兰坡与万晴初访之,见门对云:“岂有文章惊海内;从无书札到公卿。”万笑曰:“此必商公家矣。”询之果然。

一十三

王ju庄孝廉,名金英,xing孤冷而工诗,有“残雪坠仍起,如尘空际盘”之句。余尤爱其《杨柳店梦归》云:“征骑尚栖杨柳岸,归魂已到juhua庄。杖藜父老闻声喜,停织山妻设馔忙。生菜摘来犹带lou,新醅笃得已闻香。堪怜稚女都齐膝,羞涩牵衣立母旁。”《掌教永平书院》云:“生徒散后ting阶静,知己逢来礼法疏。”《邗沟》云:“负郭人家堤下住,酒帘扬chu树梢tou。”

一十四

鲁星村“猫迎落hua戏,鱼负小萍移”,与宋笠田“护篱小犬吠生客,曝背老翁调幼孙”之句,皆诗中有画。鲁《沙桥dao上》云:“山下竹林林下屋,门前溪水带hualiu。”王兰泉方伯《云yang驿》云:“明月似霜霜似雪,云yang驿外夜三更。”二句相似。

一十五

予有句云:“开卷古人都在yan,闭门晴雨不关心。”龚旭开《登石台》诗云:“短墙南畔接烟林,啼罢山禽又海禽。甚日晴明甚日雨,不曾chuhu不关心。”抑何暗合耶?龚有《连理枝》词云:“晓尚衣衫薄,未许开帘幕。小婢来言:东风料峭,动hua铃索;海棠轩外石阑边,有风筝chui落。”

一十六

山yin布衣茅商隐,客死汴城。桑S叟甫为梓其诗。《晚村》云:“带声鸦易树,偶语客归村。”《山行》云:“郭外髑髅眠野草,坟前翁仲dai山hua。”皆佳句也。越中故事:娶新妇至,必选chu1女迎之,号曰“伴姑”茅yin曰:“十六作伴姑,han情语邻姆。今日新嫁娘,问年才十五!”

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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