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夫闻商羊而戒浩瀁， 访鸟砮而洽东肃， 谘萍实而言味， 讯土狗而识坟羊， 披《灵宝》而知山隐， 因折俎而说专车， 瞻离毕而分之候， 由冬螽而觉闰余之错， 何神之有？ 学而已矣。 夫童谣犹助圣人之耳目， 岂况《坟》《索》之弘博哉!

昔秦之二世， 不重儒术， 舍先圣之， 习刑狱之法。 民不见德， 唯戮是闻。 故惑而不知反迷之路， 败而不知自救之方， 遂堕坠于云霄之上， 而敕韭粉乎不测之下。 惟尊及卑， 可无鉴乎!

才有优劣， 思理有修短。 或有夙知而早成， 或有提耳而后喻。 夫速悟时习者， 骥騄之脚也;迟解晚觉者， 鹑鹊之翼也。 彼虽寻飞绝景， 止而不行， 则步武不过焉;此虽咫尺以， 往而不辍， 则山泽可越焉。 明暗之学， 其犹兹乎？ 盖少则志一而难忘， 长则神放而易失， 故修学务早， 及其专， 习与成， 不异自然也。 若乃绝之， 盛年有故， 虽失之于旸谷， 而收之于虞渊。 方知良田之晚播， 愈于座岁之荒芜也。 日烛之喻， 斯言当矣。

世多难， 儒教沦丧， 文武之轨， 将遂凋坠。 或沈溺于声之中， 或驱驰于竞逐之路。 孤贫而六艺者， 以游夏之资， 而抑顿乎九泉之下;因风而附凤翼者， 以驽庸之质， 犹回遑乎霞霄之表。 舍本逐末者， 谓之勤修庶几;拥经求己者， 谓之陆沈迂阔。 于是莫不蒙尘雨， 霜履冰， 怀黄握白， 提清挈， 以赴邪径之近易， 规朝而暮获矣。

夫寒暑代谢， 否终则泰， 文武迭贵， 常然之数也。 冀群寇毕涤， 中兴在今， 七耀遵度， 旧惟新， 振天彗以广埽， 鼓九之洪炉， 运大钧乎皇极， 开玄模以轨。 陶冶庶类， 匠成翘秀， 汰积埃， 革邪反正。 戢戈， 橐弓矢， 兴辟雍之庠序， 集国， 修文德， 发金声， 振玉音。 降风云于潜初， 旅束帛乎丘园， 令抱翼之凤， 奋翮于清虚;项领之骏， 骋迹于千里。 使夫章抑郁， 穷览洽闻者， 申公伏生之徒， 发玄纁， 登蒲， 吐结气， 陈立素， 显其， 行其， 俾圣世迪唐虞之轨， 驰升平之广途， 玄沾于九垓， 惠风被乎无外。 五刑厝而颂声作， 和气洽而嘉禾遂生， 不亦休哉!

路生截蒲以写书， 黄霸抱桎梏以受业， 甯勤夙夜以倍功， 故能究览奥， 穷测微言， 观万古如同日， 知八荒若庐， 考七耀之盈虚， 步三五之变化， 审盛衰之方来， 验善否于既往， 料玄黄于掌握， 甄未兆以如成。 故能盛德大业， 冠于当世， 清芒令问， 播于罔极也。

若乃下帷枕， 游神九典， 义赜隐， 味居静， 确乎建不之， 扬青于岁寒之后， 不揆世以投迹， 不随众以萍漂者， 盖亦鲜矣。 汲汲于趋， 悒闷于否滞者， 岂能舍至易速达之通途， 而守甚难必穷之路乎？ 此川上所以无人， 《衿》之所为作。 悯俗者所以痛心而长慨， 忧者所以悲而颓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