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庄宗宴群臣于内殿,酒酣乐作,道平生战阵事以为笑乐,而怪行钦不在, 因左右顾视曰:“绍荣安在?”所司奏曰:“奉敕宴使相,绍荣散官,不得与也。” 庄宗罢会不乐。明日,即拜行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自此不召群臣入内殿,但宴武 臣而已。
赵在礼反于魏,庄宗方选大将击之,刘皇后曰:“此小事,可趣绍荣指挥。” 乃以为鄴都行营招抚使,将二千人讨之。行钦攻鄴南门,以诏书招在礼。在礼送羊 酒犒军,登城谓行钦曰:“将士经年离去父母,不取敕旨奔归,上贻圣忧,追悔何 及?若公善为之辞,尚能改过自新。”行钦曰:“天子以汝等有社稷之功,小过必 当赦宥。”在礼再拜,以诏书示诸军。皇甫晖从旁夺诏书坏之,军士大噪。行钦具 以闻,庄宗大怒,敕行钦:“破城之日,无遗种!”乃益召诸镇兵,皆属行钦。行 钦屯澶州,分诸镇兵为五道,毁民车轮、门扉、屋椽为筏,渡长庆河攻冠氏门,不 克。
是时,邢、洺诸州,相继皆叛,而行钦攻鄴无功,庄宗欲自将以往,群臣皆谏 止,乃遣明宗讨之。明宗至魏,军城西,行钦军城南。而明宗军变,入于魏,与在 礼合。行钦闻之,退屯卫州,以明宗反闻。庄宗遣金枪指挥使李从璟驰诏明宗计事。 从璟,明宗子也。行至卫州,而明宗已反,行钦乃系从璟,将杀之,从璟请还京师, 乃许之。明宗自魏县引兵南,行钦率兵趋还京师。从庄宗幸汴州,行至荥泽,闻明 宗已渡黎阳,庄宗复遣从璟通问于明宗,行钦以为不可,因击杀从璟。
明宗入汴州,庄宗至万胜镇,不得进,与行钦登道旁冢,置酒,相顾泣下。有 野人献雉,问其冢名,野人曰:“愁台也。”庄宗益不悦,因罢酒去。西至石桥, 置酒野次,庄宗谓行钦曰:“卿等从我久,富贵急难无不同也。今兹危蹙,而默默 无言,坐视成败。我至荥泽,欲单骑渡河,自求总管,卿等各陈利害。今日俾我至 此,卿等何如?”行钦泣而对曰:“臣本小人,蒙陛下抚养,位至将相。危难之时, 不能报国,虽死无以塞责。”因与诸将百余人,皆解髻断发,置之于地,誓以死报, 君臣相持恸哭。
庄宗还洛阳,数日,复幸汜水。郭从谦反,庄宗崩,行钦出奔。行至平陆,为 野人所执,送虢州,刺史石潭折其两足,载以槛车,送京师。明宗见之,骂曰: “我兒何负于尔!”行钦真目直视曰:“先皇帝何负于尔!”乃斩于洛阳市,市 人皆为之流涕。
呜呼!死之所以可贵者,以其义不苟生尔。故曰:主在与在,主亡与亡者,社 稷之臣也。方明宗之兵变于魏,诸将未知去就,而行钦独以反闻,又杀其子从璟, 至于断发自誓,其诚节有足嘉矣。及庄宗之崩,不能自决,而反逃死以求生,终于 被执而见杀。其言虽不屈,而死非其志也,乌足贵哉!
○安金全
安金全,代北人也。为人骁果,工骑射,号能擒生踏伏。事晋为骑将,数从庄 宗用兵有功,官至刺史,以疾居于太原。庄宗已下魏博,与梁相距河上。梁将王檀 袭太原,晋兵皆从庄宗于河上,太原无备,监军张承业大恐,率诸司工匠登城捍御, 而外攻甚急。金全强起谓承业曰:“太原,晋之根本也。一旦不守,则大事去矣! 老夫诚惫矣,然尚能为公破贼。”承业喜,授以甲兵。金全被甲跨马,召率子弟及 故将吏得百余人,夜出北门,击檀于羊马城中,檀军惊溃,而晋救兵稍至。然庄宗 不以金全为能,终其世不录其功。金全与明宗有旧,明宗即位,拜金全振武军节度 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在镇二年,召还京师,以疾卒。
○袁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