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致阙。而二汉相踵,西域为传,户民数十,即称国王,徒有名号,乃乖 其实。今者所编,皆余千户,利尽西海,多产珍异。其山居之属,非有国名,及部 落小者,多亦不载。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经 蒲类海铁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国,达于西海。其中道从高昌、焉 耆、龟兹、疏勒、度葱岭,又经钹汗、苏对沙那国、康国、曹国、何国、大小安国、 穆国,至波斯,达于西海。其南道从鄯善,于阗,硃俱波、喝槃陀,度葱岭,又经 护密、吐火罗、挹怛、忛延,漕国,至北婆罗门,达于西海。其三道诸国,亦各自 有路,南北交通。其东女国、南婆罗门国等,并随其所往,诸处得达。故知伊吾、 高昌、鄯善,并西域之门户也。总凑敦煌,是其咽喉之地。以国家威德,将士骁雄, 泛濛汜而扬旌,越昆仑而跃马,易如反掌,何往不至!但突厥、吐浑分领羌胡之国, 为其拥遏,故朝贡不通。今并因商人密送诚款,引领翘首,愿为臣妾。圣情含养, 泽及普天,服而抚之,务存安辑。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即从,浑、厥可灭。 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帝大悦,赐物五百段,每日引矩至御坐,亲问西方之事。矩盛言胡中多诸宝物, 吐谷浑易可并吞。帝由是甘心,将通西域,四夷经略,咸以委之。转民部侍郎,未 视事,迁黄门侍郎。帝复令矩往张掖,引致西蕃,至者十余国。大业三年,帝有事 于恆岳,咸来助祭。帝将巡河右,复令矩往敦煌。矩遣使说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 屯设等,啖以厚利,导使入朝。及帝西巡,次燕支山,高昌王、伊吾设等及西蕃胡 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罽,焚香奏乐,歌儛喧噪。复令武威、张 掖士女盛饰纵观,骑乘填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帝见而大悦。竟破吐谷 浑,拓地数千里,并遣兵戍之。每岁委输巨亿万计,诸蕃慑惧,朝贡相续。帝谓矩 有绥怀之略,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其冬,帝至东都,矩以蛮夷朝贡者多,讽帝令都 下大戏。征四方奇技异艺,陈于端门街,衣锦绮、珥金翠者以十数万。又勒百官及 民士女列坐棚阁而纵观焉。皆被服鲜丽,终月乃罢。又令三市店肆皆设帷帐,盛列 酒食,遣掌蕃率蛮夷与民贸易,所至之处,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蛮夷嗟叹, 谓中国为神仙。帝称其至诚,顾谓宇文述、牛弘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 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用心,孰能若是!”帝遣将军薛世雄 城伊吾,令矩共往经略。矩讽谕西域诸国曰:“天子为蕃人交易悬远,所以城伊吾 耳。”咸以为然,不复来竞。及还,赐钱四十万。矩又白状,令反间射匮,潜攻处 罗,语在《突厥传》。后处罗为射匮所迫,竟随使者入朝。帝大悦,赐矩以貂裘及 西域珍器。
从帝巡于塞北,幸启民帐。时高丽遣使先通于突厥,启民不敢隐,引之见帝。 矩因奏状曰:“高丽之地,本孤竹国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 亦统辽东。今乃不臣,别为外域,故先帝疾焉,欲征之久矣。但以杨谅不肖,师出 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得不事,使此冠带之境,仍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朝于突 厥,亲见启民,合国从化,必惧皇灵之远暢,虑后伏之先亡。胁令入朝,当可致也。” 帝曰:“如何?”矩曰:“请面诏其使,放还本国,遣语其王,令速朝观。不然者, 当率突厥,即日诛之。”帝纳焉。高元不用命,始建征辽之策。王师临辽,以本官 领武贲郎将。明年,复从至辽东。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入高丽,帝令矩兼掌兵事。以 前后渡辽之役,进位右光禄大夫。于时皇纲不振,人皆变节,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 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用事,文武多以贿闻。唯矩守常,无赃秽之响,以是为世所称。
还至涿郡,帝以杨玄感初平,令矩安集陇右。因之会宁,存问曷萨那部落,遣 阙达度设寇吐谷浑,频有虏获,部落致富。还而奏状,帝大赏之。后从师至怀远镇, 诏护北蕃军事。矩以始毕可汗部众渐盛,献策分其势,将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设,拜 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毕闻而渐怨。矩又言于帝曰:“突厥本淳,易可离间, 但由其内多有群胡,尽皆桀黠,教导之耳。臣闻史蜀胡悉尤多奸计,幸于始毕,请 诱杀之。”帝曰:“善。”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大出珍物,今在马邑,欲共 蕃内多作交关。若前来者,即得好物。”胡悉贪而信之,不告始毕,率其部落,尽 驱六畜,星驰争进,冀先互市。矩伏兵马邑下,诱而斩之。诏报始毕曰:“史蜀胡 悉忽领部落走来至此,云背可汗,请我容纳。突厥既是我臣,彼有背叛,我当共杀。 今已斩之,故令往报。”始毕亦知其状,由是不朝。十一年,帝北巡狩,始毕率骑 数十万,围帝于雁门。诏令矩与虞世基每宿朝堂,以待顾问。及围解,从至东都。 属射匮可汗遣其犹子,率西蕃诸胡朝贡,诏矩宴接之。
寻从幸江都宫。时四方盗贼蜂起,郡县上奏者不可胜计。矩言之,帝怒,遣矩 诣京师接候蕃客,以疾不行。及义兵入关,帝令虞世基就宅问矩方略。矩曰:“太 原有变,京畿不静,遥为处分,恐失事机。唯愿銮舆早还,方可平定。”矩复起视 事。俄而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败问至,矩以闻,帝失色。矩素勤谨,未尝忤物,又见 天下方乱,恐为身祸,其待遇人,多过其所望,故虽至厮役,皆得其欢心。时从驾 骁果数有逃散,帝忧之,以问矩。矩答曰:“方今车驾留此,已经二年。骁果之徒, 尽无家口,人无匹合,则不能久安。臣请听兵士于此纳室。”帝大喜曰:“公定多 智,此奇计也。”因令矩检校,为将士等娶妻。矩召江都境内寡妇及未嫁女,皆集 宫监,又召将帅及兵等恣其所取。因听自首,先有奸通妇女及尼、女冠等,并即配 之。由是骁果等悦,咸相谓曰:“裴公之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