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升犯罪囚禁而死,于是收大受信任,独步一时。议论更相诋毁,而且各有朋党。收常常鄙视邢邵的文章。邢邵说:“江南任窻,文体本来疏落,魏收不仅是模仿,简直是大剽窃。”收听到后说:“他常在《沈约集》中做贼,为何说我偷任窻的。”任、沈都很著名,邢、魏便各有喜好。武平中,黄门郎颜之推就两人的喜好向仆射祖。。请教,祖。。回答说:“看邢、魏的褒贬,就能知道任、沈的优劣。”收见温子升没有作过一篇赋,邢虽有一两篇,但却不是所长,所以常说:“必须会作赋,才能成为大才士,只是夸耀自己的章表碑志,其实就像在作儿戏。”从武定二年之后,国家大事诏令,军国文辞,都是魏收制作的。每当有紧急之事,得旨后马上就作好了。或者时时有中使催促,收成竹在胸,如有宿构,敏捷快速,邢、温是赶不上的,其参议典制则与邢邵不相上下。
不久赵郡公增大年岁得以免罪,收知晓而且探望过他,此事被人揭发遭受除名的处罚。其年,又由于请托陈朝使者封孝琰,用公文命令其门客与封氏一同前往,遇昆仑船抵达,收得奇货猓然褥表、美玉盈尺等几十件,论罪当处流刑,用钱赎免。河清三年(564),起任为清都尹。不久,帝派黄门郎元文遥敕收说:“你是老臣,侍奉我家最久,前时所犯之罪,情理当可宽恕。前些时令你为尹,不能算是美授,但这是初次启用你,所以只能如此。朕哪能用你的才气而遗忘你的身子。等到十月,当把开府官职归还给你。”天统元年(565),授左光禄大夫。二年,行齐州刺史事,不久,任齐州刺史。
因子侄年少,魏收便著《枕中篇》向他们提出告诫,其词云:
我曾浏览过管子的著作,其中有:“任重不如身体,畏途不如关口,期远不如年数。负重任走畏途,至远期,只有君子才能抵达。”细细品味,喟然长叹。好像那高山耸立,偷偷地增大重量却不会倾斜;山有宝藏,为取宝人们奔走不息;吕梁河深广,畅行无阻而不必戒惧;焦原山险峻,努力攀登而勿须惊恐;九天方集,虽高远能迅举;五纪已定,想深远而上问。若任重有度,则任之更稳固;登高有术,登之而无忧。期远而能达,果应而可必。岂神理之独然,人事亦如此。啊!居处于天地之间,劳苦在死生之地,用嗜欲作引诱,以名利为牵制,食味不召而同来,珠玉无脚而齐到;于是骄奢兴起,危亡急来。然而上智大贤,唯机唯智,或出或居,不常节制。若舒展,则济世安民;若伸缩,则销声匿迹。玉帛子女,椒兰律吕,谄谀不占先;称肉量骨,膏唇挑舌,怨仇不在前。功名与山河同在,志业如金石坚固。这大概是栋梁不曲,游刃有余的缘故。当道德破坏之时,则金璞丢失。奔走人间,鼓动流俗。抱着太阳说寒冷,囊括山河道不足。源不清而流浊,身不正而影歪。啊!胶漆固牢,寒暑迫近。反利为害,化荣成辱。高兴忧愁接踵而至,获取丢失连续不断。以至身抗鬼怪,魂入地狱。并非脚力不健,而是当局者迷。真可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听君子们说:雅道之士,遨游儒术,饱学文史。笔有奇锋,论有大道。孝悌之至,神明通晓。看路而行,量路而止。从我到物,先人后己。情感不要被荣誉和忧愁牵连,心思勿要为怨恨和高兴羁縻。不隐居山林,不待价集市。言行一致,始终如一。有一如此,即成表率。谨慎从事,无往不胜。或左或右,则英俊之士强健。无悔无贪,故高而不危。不同于勇进忘退,如果患得患失,追求万贯家财,逐取万钟品秩,归附烈风之门,趋赴炎火之室,或颠仆致使子孙不安,或蹲坐而丧失贞操。这难道不当畏惧,难道不应戒备?
门外有灾祸,事情不能不保密;墙边有伏盗,言语不能不谨慎。宜注意言辞,宜端正行为。言辞不善,品行不正。鬼执凶暴,人囚径庭。阴夺其魄,明丧其命。不事非法,不行非道。公鼎为己信,私玉非身宝。太涅是为绀,过蓝则为青,扯绳测量直,置水考察平,时机来了便争取,不如无欲。知止亦知足,则可少受侮辱。
因此行动一定要察看时机,举止一定要小心谨慎。知晓时机考虑周全,那么失误就会更少。既审察而且谨慎,福禄全有。古时蘧瑗认为四十九岁前全是非,颜渊三月不弃背仁义。不停地行走,可达千里。不断地堆土,可致万仞。所以说走远路是从近处开始的,登上高处自觉卑贱,可大可久,与世长存。明月满如镜,后夜便亏。槿花开于枝,傍晚便谢。增益而不减损,岂有减损而不是祸害?增加不想太多,利益不要过大,惟有居德之士畏惧过多,体健之人害怕巨大。道尊,诽谤便会齐集;任重,众怨便会汇合。其达观,孔子便会周游列国;其忠心,而周公狼狈不堪。如山一样的高大,什么都会拥有;如谷一样的空虚,什么都可接收。能柔能刚,重任可以负担;能伸能顺,险地亦能行走;能智能愚,年数可以长久。进入周庙,三缄其口。漏卮在前,欹器留后,令我后辈,置之座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