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能者喜好士子,居于没有疑忌的地位,竭诚以待宾客,天下有才学的人从各处聚集于此。善于做成快意胜事,夏季有客来,就为他们陈设瓜果饮料,在士林中传为美谈。士人君子和朝廷显贵的文章诗作,都由子良为之辑录刊发。
这时皇上刚刚执政,常有水旱灾害。子良私下启奏说:
臣下想这水患猖獗,肥沃良田都变成了泥沼;司农官报告凶兆,因此更要重视正经大事,现在播种的事才完毕,又接连发生了旱灾。老百姓痛呼怨叹,相互观望丧失了胆气。国家赖百姓存在,人民靠粮食生存,没有粮食和百姓,哪裹还谈得上政事?臣下每次想到这些,连觉都睡不安稳。本始年间,国内大旱,宣帝就颁布韶书免除民众租税。现在据说要追讨的欠税还有很多,郡县长官严定期限,日夜督促,新税尚且没有能力交纳,过去的旧账又从什么地方出呢。如此为政实在是驱使他们去做强盗了。愚臣以为应该废除原来的欠租,稍稍发布恩典,使民生暂时得到舒缓。
自从宋君无道,王朝混乱失序,窃取官职假造名号的,处处皆是。现在左民曹官所检举的,动辄数以万计,是渐渐积累而来的,不是才开始出现,欲图在朝夕之间肃?旨改正,按道理会导致群情激愤。小人的心地,是不会反省先前过失的,用威严对他加以督察,反要埋怨后来受到的刑罚,就像野兽无路可走便要撞人,这件事也不简单。齐王朝拥有天下日子不多,恩德还没有深入民心,某处发生饥荒,应当给予优待养息。愚臣以为可以照例减削免除,不应就发配做苦役。况且部曹官查核检举,固然很是精确周密,而令史等长官奸猾狡黠,很少有不徇情枉法的.既然有徇私情者,推想就有冤枉错谬的案例。耳目探查毕竟有限,群下狡诈却没个穷尽,使是非颠倒,清清楚楚可以明鉴。等掌握详情再下决定,也不算晚。
知道皇上深怜牢狱罪人,恩典的韶文常有下达。现今法令森严,可称得上是严峻明察。犯罪被抓的人,充满了牢房。暑天闷热如蒸,又要身戴枷锁,忧苦的怨气积聚,足以影响上天的和顺之德。百姓多怨恨,不是国家的福分。
近来上木工程非常盛大,虽然没有役使百姓,但劳苦耗费已很严重。大旱成灾,或者是因为此事。太乎盛世还远称不上,文字车制各异天下尚未统一,沿着长江、淮河一带,不过有几个州郡,拿魏国去比汉朝,尚且好比是汉的一个郡,拿当今来比古代,更加差得远了。凭什么能够不爱惜人民,放宽政事,挽救危难,使国家得以生存呢?
湘地深险隐秘,少数民族的强盗很猖獗,听说南下军队没有剿败他们。平民百姓,长年生活困苦,祸患漫延累积,边远地区特别严重。交州位于边陲绝地,实在是荒凉的地界,藉着辽远的名义后来朝见,也是常有的事。自从本朝兴起,外族前来通好受职,这-IJ,片地方算不了什么,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现在率军远去征讨,行程万里,与敌相比众寡悬殊,主客地位之势优劣明显,敌方以逸待劳,我军要获全胜是难以办到的。另外又沿途微调兵丁补充军力,民丁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能战胜久经训练的敌人。广州连年没有收成,越州向来缺少军粮,如果从这几处征调借用,肯定会导致恐惧慌乱。愚臣以为叔献的请求,不可以接受;攻打乱军流民,还是等待以后的机会。虽然日期延迟了,一定能够擒获敌军,稍稍停歇发动军兵的劳顿,减少费用和劳役。刘楷以现成的军士在帮助湘中剿寇,军威已经大振,盗贼自会臣服。
皇帝下诏命令将租布折价,朝廷取其十分之二。子良又上书奏请说:臣下一月之内,六次登上殿阶,殿中人数众多,都谨慎侍候皇上,纵然有什么想法,又哪敢擅自进言。正赶上皇天屡不开恩,土地屡次作孽,百姓间妖言惑论,议论纷杂。尽管谷价很低,家家都挨饿;尽管丝絮很贱,人人都裸着身体。臣下一想到这些,总是痛入心骨。三吴居处腹地,衹有河、辅两地,各种用度所依赖的,没有什么不是自己出产的,应该免除租税给予优待,使它能得富庶。但是郡守执宰相继而来,衹是专事聚敛搜刮,围起桑林评定房屋等次,来完成缴纳赋税的数目。以致使人砍树卖瓦,凑足繁重的租税,使百姓破产,为己追求一时的利禄。束郡役使百姓,一年中没有固定的期限,往往相继征调用人,以完成上司给的任务。每每到了州郡长官及台使发下差使,征求十分急迫,便调拨去做繁杂的劳役,所以弄得很穷困。于是就有人害怕错过苛刻的期限而得罪,便自杀自残,也有斩断手足以逃避徭役的。不能够繁衍生息,也是很平常的事。郡县长官不力求使百姓先富足,却衹说什么国家利益,难道会有下面百姓贫困,国家却得富强的事吗?
又钱币铸成已久,大抵都毁损不堪,江东的大钱,存下的不到十分之一。官府收钱,一定要边缘完整的,于是旧钱收进时本价一千的,再加收七百,还是无处求请,衹连用鞭打逼迫。寻找完整的钱币才能使用,既然不再实行钱帛各芈的制度,又须辗转变卖,碰上行情不好则堆积难售,凭白使老百姓遭受困苦。钱帛各交一半,是历来的制度,听说郡县长官一定要求交纳钱币,在上违背了过去的制度,在下又助长了奸人谋利。
近旁的八个属县,紧邻着京城,发借粮草征调赋税,实在是烦难其他地方,百姓特别的贫困,连年没有收成,穿草衣吃粗食,有的还流亡他乡。现在农业正始发动,应该给予救济,如果欠租尚未交上,准许其申辩理由。
兖、豫两州,虽说自古以来就是一方大镇,过去屡遭战事,土地都废弃了。盗贼时时劫掠家室,民众不得安居。编草搭成草屋,难避寒暑;沿着淮河聚居,简直没有活路。同样是托生为人,他们却和温饱无缘,而赋税收取的多少,却与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地区等同。我以为对荒年的民众,应当减免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