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用兵,转战千里,长驱沙漠瀚海,饮马于龙城,虽然斩杀俘获了匈奴的名王,赶跑了凶恶的羯人,但汉朝的士卒也损失了十分之九。所以卫青、霍去病出征关外,有上千支部队不能回返;贰师将军李广率兵进沙漠,有上百支部队投降敌人。前有李广战败于阵前,后有李陵迫降于敌营,至于其余奔逃败北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因此使得国库空虚,人口减半,喜欢战争,其功利又在哪裹战不如和,其结果相差多么远啊!
自从西朝纲纪毁坏,东晋南迁,群胡差狄,纷纷扰乱横暴于中原,使祖宗陵庙荆棘丛生,豺狼虎豹在宫廷咆哮,山川被颠倒翻覆,人民遭受荼毒,肝脑涂地,局势动荡不安、急迫危险,是天地开辟以来从未有过的。那时的得失状况,这襄省略不再陈述。近至宋朝元嘉年间,多年没有战事,不料元嘉末年,不白量力,又向强敌挑起战争。于是一座座城池被倾覆,改属敌人,北魏之兵饮马长江,青州、徐州之地,人民流离散失,衹剩草木了。齐建元初期,还有胡虏侵犯边塞,自永明年开始,又通结和好,十多年来,边境暂时安静无事。
陛下再造帝业,登上皇位,声威如雷贯宇宙,势镇山河。但敌虏像苟延残喘的大猪长蛇,未遭刀剑的屠宰,还在窥伺着边地。战争烽烟不息,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去年虫灾,使樊城、汉中一带,大受损害,今年这虫灾更是到处蔓延不止。兴兵十万,每曰花费在千金以上,五年的费用加在一起,怎么能计算得清。陛下何必吝惜,衹消派一位使者,带着价值百金的礼物,简略的诏书,去诱使凶顽的敌人讲和,使关河边塞能够休养生息,保全百姓,积蓄精锐,以等待敌虏自我衰败之时,再图进取。我的计策如果施行成功,那就是非凡的幸运福气了;如果敌虏不肯听命讲和,也衹不过像战时损失一小队人马而已。或许有人会说“派出使臣而敌方不接受和谈,那就是辱没了使命”大凡胸怀天下,以四海为己任的人,是不会去计较微小的耻辱,顾全小节的。一座城池陷入敌手,尚且不值得惋惜;一位使臣不回来,又有什么惭愧的?况且我用权变之计谋取重大的利益,是按照自己的策略行事,怎么能认为这是耻辱?这就像尺蠖虫一样,先屈而后伸,屈是为了求得伸。我并不是说派遣使臣就一定能够取得和议,但总会有可以讲和的道理;这就好像战争不一定能取胜,但总会有取胜的机会一样啊。现在应当早早地派出大军,大大地扩张兵力威势,西从岷山、峨嵋,束到沿海地区,征集犀甲、楼船等各种军备物资。使得自青州至豫州,我们的侦察骑兵像繁星一样密布,沿着畏江至汉水,我们的阵地像云一样遮盖万里。据守险要,断其粮道,以挫其锐气,使它失魂丧胆;多设疑兵,把阵地修建得像金城汤池那样坚固,使他们智穷力竭,无计可施。然后颁发真诚的诏书,派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带着厚重的礼物,驾车前去。向他们陈述吉凶祸福。北魏人生性贪婪,喜欢奇货异实,一方面畏惧我们的威势,一方面又贪图我们的贿赂,既畏威又喜赂,所以必定愿意讲和。陛下采用我的表奏,施行我谋划的计策,何愁玉门关下,没有叩关要求通好的胡人呢?那些主战的人说得是那么地恳切,我主和似嫌迂阔。希望陛下考察二种途径的利害得失,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各是多少,以陛下圣智之明玄思之妙,定能明显地作出判断.我上奏的这些意见,希望陛卜能下达到朝廷台省,使这些中央重臣们一同参与商议。我承蒙陛下的特别恩遇,奉命辅佐方镇大员,因此才敢放任自己的愚忠耿直,从千里之外奏上章表。
齐明帝没有采纳孔稚珪的意见。征聘他为侍中,不成,仍留任原职。
孔稚珪风度气韵清静疏阔,爱好文学歌咏,能饮七八斗酒。与表兄张融情趣相投,又与琅邪人工思远、龃人锤及伺墨的弟弟何胤都是交情深厚的朋友。他不喜欢操心时务,居住的宅院裹建造了很多假山池塘,常常独自一人倚靠在小桌旁饮酒,而不管身边的杂事。庭院中野草丛生也不修剪,经常有青蛙的叫声。有人间他说:“你想做速董吗?”孔坦主笑着说:“我把这些青蛙的岛叫当作是两部鼓吹乐,何必期望去仿效陈仲举。”
东昏侯永元元年,为都官尚书,转迁为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永元三年,孔稚珪得了重病,东昏侯要斥退他,于是便用卧车载着让他走,因此加剧了病情,于是去世,享年五十五岁。追赠为金紫光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