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洞在北山中央突起的山峰上,向着东方,浅浅地排列着。正在不知往哪里去时,忽然听到有牧人的咳嗽声,远远呼叫着向他问路,原来向北高挂着的洞是刘公岩。急忙拨开草丛从那里走去。那人见我仅带着一束火把,讥笑说:“进此洞须得几束火把才可走到头。这一束火把顶什么用?”我这才相信此洞之深邃,而悔恨带来的火把少了。倒伏的草丛中石瞪隐隐约约,顺着石瞪上登,洞口有巨石横在前边。从石缝中进去,石崖上大大地刻着“西峰之岩”四个字,是宝佑三年李桂高书写的。它前边又有两块碑记,其中之一不可读,其中一块是绍定元年知府刘继祖重新开辟这个岩洞,而桂林司理参军饶某人作记文并书写的碑刻。〔此碑记大约是说:桂林以西神奇优美的自然现象大多集中于山水,所以真仙岩是天下第一,而称做老人岩的次于它,叫玉华岩、弹子岩的又次一等,可西峰岩却与真仙岩不相上下,近来才开辟了它。〕我这才知道此洞的名字叫刘公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而且更相信此洞刚开辟时,开路建阁,一时间极其壮丽。然而今天竟然荒凉闭塞到这种地步,益加感慨融县的昔日是为什么繁盛,而今天是由于什么衰微的呢!入洞后,里面十分宽敞,先点燃火把由洞后右侧进去,就见钟乳石柱交缠,门户样的洞穴弯弯转转,不到数丈便出来了。又从洞后左侧进去,就见钟乳石柱宏伟壮丽,门洞状的洞穴形成陡峻的峡谷,几丈之后,越转进去越宽阔,宝幢玉笋,在左右森然罗列,升降曲折,杳渺不可穷尽,也不能记住。此时担心火把容易燃尽,竭力跌跌绊绊往前赶,就是所谓的浅尝辄止,不知最后的佳境更将如何。唐容的《真仙镌记》说:“西峰岩与弹子岩相比,相同之处更加奇异可稍微窄了些。”所说的“窄”,难道是因为洞口被巨石遮蔽了眼前,未详尽了解它宫墙内的宏大深邃么?下山来,西望北山在中央突起向东的洞,它外边虽浅可岩石的姿态云烟氮氯,洞口好像是双双并列,中间必定相通。急忙赶到它下边,却见悬崖无路。此时向导已先回去了,见我徘徊仰视,又返回来,领我进入南麓的小洞。洞口向南而且浅,与上洞不通。原来上洞高高俯瞰在山峰半腰上,远望很奇特,可近看无奇,况且路断了无处攀援,不得不为之却步。往东走了之后,回头再看,则见云烟氮氯之状,又脉脉含情系人心弦。再次强迫向导返回来设法攀登,向导这才割去障蔽的草丛踏着岩石,猿猴样地攀登上去。我也模仿着跟随他走,终于爬到那上面。就见峭壁层层悬绝,虽然两洞的崖壁并列,可中间不相通,外边又非常浅,原来是徒有小巧玲珑的本质,却没有幽深之处相通的通道,这才尽兴而返。仍然往东南行二里,抵达真仙岩。此时恰当正午,便停息在岩洞中,在巨石间搜览诸碑,爬梯子时因为石头滑,人与梯子一同跌落,眉头和膝盖都受了伤。
真仙岩中明亮紧凑可以居住,寂静无尘,唯有泉水声轰轰隆隆不断,幽暗处有蛇,不伤害人,但蚊子非常多,让人不能安睡。二十八日半夜,听见有声音极为洪亮,好像老年人咳嗽一样,很长时间不停。早晨起床后打听此事,却是大虫叫。这种大虫头大过身子,夜间潜入洞中,不过仅在这天夜里发出声响,其他时候都安安静静。
七月初一日清早起床,由于跌伤的缘故,暂且歇息在岩洞中。而昨晚所捶的黄山谷的碑帖还在石壁上,未上墨汁,怕被日晒,勉强攀上石崖去拓。刚拓完而参慧呼唤前去吃早餐,我便离开而留下碑帖等候干燥,慌忙吃了饭下来,已被人揭去。这之前,我拓左侧崖壁上的《老君像碑》,过了一夜等待干燥,也竟然没有了。到此时两次丢失拓片,禁不住怅怅不乐。原来这一带缺纸,先前因司道发文书命县属的和尚道士带着纸来岩洞中拓《元佑党籍碑》,我辗转买了六张连四纸。拓碑的人被官吏监督着,要等《党籍碑》拓完,才能为我拓韩忠献的大碑,所以长时间住下等待。我先在空闲时拿一张纸分别摩拓此碑,可屡次白白浪费。不过碑可以再拓,而纸却不能再找到,唯有坐等拓碑的人来拓完韩忠献的大碑而已。这一天和尚道士约定明日拓完司道要的碑,初三日才能为我拓,而韩忠献的碑大,两侧不能落脚,我事先搬木头横架在这里。
初二日这天是县城的赶集日,我因为等着拓碑滞留下夹,想姑且进城去观看集市;出洞后才知天下着雨,〔洞中溪水声相混,晴天雨天分辨不出。〕只好返回洞中,再去拓黄山谷的碑。下午仍停息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