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不及之时,在高大宽阔的四周,又一次四旁没有别的缝隙。忽然找到一个如前边那样的洞穴,向东钻进去,转向南,忽开忽合,共经过四个洞穴,都窄得如紧束的竹管,薄得仅如钻过屏风,所以虽极其狭窄却忘了窘迫的处境,屡次经过却不厌其烦。随即见左面崖壁之上,大写着“丹砂”两个字。字下有一个石完,道士说:“这是丹穴。”又趴下去扫满一捧砂粒。它稍南处有一个岔洞,进去里面不深。出来向西转,再折向南行,就见天光灿烂,好像明星射入洞内,后洞口在望了。洞里面下洼但洞中十分平坦,唯有洞壁上开启着洞口,没有深沟高冈的升降,前后两个洞口,都高悬在上。道士想仍从前洞口返回去,我想越过后洞出去。道士说:“后洞口狭窄不可登,而且洞外又草深无法走。”我说:“前边黑暗中的隘口,尚且不惮其烦,何况此处空阔明亮,正可宛转而出,草的深浅,我就不顾了。”于是穿过洞出来,就见太阳刚好在中天,这才见到宝圭洞的后峰,君子树堵塞了洞口。于是分开茅草踏着荆棘,向西南走出山坳,仍经过宝圭洞通到北面的偏洞口,共行二里,将到庵后,命令脚夫同道士返回庵中做饭,我带着寄宿在庵中的人往东去探清泉岩,就是先前经过时向南的岩洞。洞不深但明亮清洁可以居住。洞前有块宋碑,写着“清泉岩”三个大字。洞左右无泉,可唯独得了这个名字,无从证实它的出处。回到庵中吃饭。
下午,带着脚夫与寄宿庵中的人〔此人不知是何处人,先就住在庵中,身无半文,跟随我游览诸洞,我给他饭吃,两天后不知去了哪里。〕去探寻近处山中的各个岩洞,于是向西南走入黄婆岩。黄婆岩,是宝圭洞西南方群峰之中裂开的岩洞。这里的山从西边望夫石杂沓攒聚往东延,岩洞正当山的东北隅,与宝圭洞东西相对,而这里稍偏向南些。岩洞口十分高,洞中有黄色石崖重叠连缀在一起。洞外石峰之顶,分出岔峰耸立异状,有的倾斜着好像女人的头,发髻盘绕在空中,作出回头顾视身影的姿态。它北面也有石峰成丛突起,南面与此山并排相夹,东面与宝圭洞对峙。东南的石壁上,写着“勾漏山”三个大字,大处与山一样高,当地人认为是神仙的遗迹。此大字的下边旧时必定是寺观依托之处,但今天不可考证了。〔据志书,勾漏山有灵宝观、韬真观两座道观,今天都不知在何处。灵宝观怀疑就是勾漏庵基址沿袭之处,韬真观莫非就在此地吗?当时必定有很多碑揭,但沧桑巨变之后,断碑残础无存了。〕徘徊在这下边。又往西抵达望夫山西麓,眺望山崖,别无岩洞。仅见东南一面,峰峦簇拥攒聚,怀疑就是所说的巫山寨的地方,〔巫山寨又叫石寨。山峰如烽火台和城墙,四周回旋环绕,山峰的数目有十二座,故而有巫山之名。〕然而渺茫广漠之中无法考证,唯有与灵秀的群山互相左顾右盼而已。不久就沿黄婆岩的东麓,边看边走,向南抵达东南隅,石崖悬绝陡峭,片片飞入云天点缀在空中。从外层山崖攀着陡峭的崖石上登,经过竖直的裂隙,屡次钻出层层悬空岩,到达峰顶,终于让它高险深嵌的姿态全部显露出来。下山来,转而沿南麓走,见悬崖弯然隆起,石色呈深红色。下边虽有洞口,洞内进去不深,无法穿过门扉通入内室。于是向东由营房〔 在勾漏庵前东南方的平地上。有草房数十间,军营中的士兵住在那里,是居住停歇卖水的场所。〕 横向走过勾漏庵,抵达后峰的东南角。大致宝圭洞依托的山峰,在南面双双并立而中间相连,西边立着一峰,就是庵后清泉岩依托之处,东面竖立的山峰与它并肩向南。沿山峰东麓往北行,路左见到一个向东的岩洞,洞内很深,渐渐缩拢如牛角。出洞后又向北走,有一片清流,从乱石中涂涂流出,泉上满是青草岩石蒙蒙茸茸,泉下就向西南形成小溪流去,走路的人都从此处涉过山崖,庵中与营房都从这里汲水,但无人问它是从哪里来的。我正想去追寻它的源头,忽然间一个少年来到,见了我们,对随行的脚夫说:“你们这些人想要找洞吗?这上边有两个洞,相距数十丈,路被草隐没了,可试探着进去。”又有一人说:“昨天还不到晚上,有两个人带着狗从东边走来,老虎从山崖上跃下来叼着狗跑了。老虎穴在山上,不能去。”我不理会,急忙带着脚夫与寄宿的人攀着荆、棘踏着刺丛上登,在深草中找洞,就见洞口果然弯然向东,只不过外面被蔓草环拥被岩石遮蔽了,无法马上见到罢了。走入洞口,洞立即猛地下坠。俯瞰洞底,见有溪水自北往南流贯洞底,水声潺潺缓缓流动,崖势陡削,不是靠攀援可以下去的。四面注视上方,南面石崖有处未全部坠陷下去之处,石片悬空,如栈道架在壁上,宽不到一尺,长处与一坠处一样长,直到西边的石崖,但栈道中有两根石柱并立,如用大树作栅栏阻断道路的样子。外边的一根石柱已被人截去,下边只留下一尺多,可跨过去。那地方十分狭窄,用双手握住里面的柱子,而绕着越过外边的石柱,下临深渊越过险途,没有比这里更危险的了。过了栈道走到西边的石崖,已与洞口隔溪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