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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西游日记三十六
初三日余憩足寺中。郡人祉zhi祈福会寺前,郡守始chu行香。余倚北檐作达陆参戎书,有一人伺其旁,求观焉,乃冯使之妻弟陈君仲也。名瑛,庠彦xiángyàn府州县学生员。言:“此书达陆君,冯当获罪,求缓之。余当作书往促。”并携余书去,曰:“明日当来代请。”已而又二人至,一曰谢还拙,一曰陈斗南。谢以贡贡生作教将乐而归;陈以廪廪生而被黜,复从事武科者也。
二君见余箧中有文、项诸公手书,yu求归一录,余漫付之去。既暮,有河池所诸生杜、曾二君来宿寺中,为余言:“谢乃腐儒,而陈即君仲之叔,俗号‘水晶’,言其外好看而内无实也。”
初四日余晨起yu往觅陈、谢,比chu寺东而陈、谢至,余同返寺中,坐谈久之。又求观黄石斋诗帖。久之去,余随其后往拜,陈乃返诸公手书。
观其堂额,始知其祖名陈学夔,乃嘉靖末年进士,曾任常镇兵使者,莅吾邑,有爱女卒于任,葬西门外,为之题碑其上曰:“此兵使者陈学夔爱女之墓。吾去之后,不知将彝而去之乎?
抑将怜而存之乎?
是在常之人已。“过谢君之堂,谢君方留酌,而随行者觅至,请还,曰:”有陈相公移酒在寺,相候甚久。“余以谢意不可却,少留饮而后行。
比还寺,复领陈君仲之酌。
陈chu文请正,在此中亦铮铮者。
为余言,其邻有杨君者,名姿胜。亦庠生,乃独山烂土司即合江洲陈蒙烂土长官司之族,将往其地“君可一拜之,俟之同行,不惟此路无虞,而前chu黔境亦有导夫,此为最便。”余颔之。
初五日晨起,余往叩陈君。有韦老者,廪将贡矣,向以四等停,兹补试郡中,郡守以其文不堪,复再三令改作,因qiang余为捉刀代人作文。余辞再三,不能已,乃为之作二文。
一曰:《吾何执?》一曰:《禄足以代其耕也》。既饭,以稿畀韦,而往叩于陈,陈已他chu矣。乃返宿于寺。
初六日以一书畀吴守备,得其ma票。韦亦为余索夫票于戚挥使。以为ma与夫可必得,及索之,仍无应者。是日斋戒而占,惟思恩可行,而南丹不吉。其杨生之同行,亦似虚而不实。
初七日索夫ma仍不得。杨姿胜来顾,乃阿迷州杨绳武之族也应为弥勒州。
言其往黔尚迟,而此中站骑甚难,须买ma可行。余占之,颇吉。已而冯使以一金来赆,侑以蔬酒,受之。
既午,大雨倾盆,yu往杨chu1看骑,不果行。下午雨止,余作一柬托陈君仲代观杨骑。
是日为谷雨,占验者以甘霖为上兆,不识吾乡亦有之否也?
初九日零雨nong1云,犹未全霁。营中以折ma钱至,不及雇骑者十之二。此间人之刁顽,实粤西所独见也。yu行,陈君仲未至,姑待之。抵午不至,竟不成行。下午,自往其家,复他chu。余作书其案tou作别,遂返寓,决为明日步行计。
自二月十七日至庆远,三月初十起程,共二十三日。
庆远郡城在龙江之南。龙江西自怀远镇,北凭空山,透石xue而chu,其源从贵州都勾而下。
循北界石山而东,其liu少杀于罗木渡,而两岸森石嶙峋过之。江北石峰耸立,中为会仙,东为青鸟,西为宜山,会仙高耸,宜山卑小。又西为天门拜相山,〔即冯京祖墓。〕皆凭临江北,中复开坞,北趋天河者也。江南即城。城南五里有石山一支,自西而东,若屏之立,中为龙隐dong山,东为屏山,西为大号山,又西为九龙山,皆蜿蜒郡南,为来脉者也。
郡城之脉西南自多灵山发轫。多灵西南为都泥,东北为龙江,二江中夹之脊也。
东北走六十里,分支而尽于郡城。
将抵城五里外,先列为九龙山,又东北为大号山,又北结为土山,曰料高山,则郡之案也。又北遂为郡城,而龙江截其北焉。
多灵山脉,直东走为草塘堡南之土脊,东起为石bi山,又东而直走为柳州江南岸诸山,又东南而尽于武宣之下柳江、都泥jiao会chu1。
龙江,郡之经liu也。其东北有小江南入于龙,其源发于天河县北界;其东南则五蛩桥诸liu北入于龙,其源发于多灵山东境,皆郡城下liu也。
郡城西南又有小水南自料高山北来,抵墨池西liu,是为龙溪,又西则九龙潭之水自九龙山北liu,与之合而西北之龙江。此郡城之上liu也。
西竺寺在城西门外,殿甚宏壮,为粤西所仅见,然寥落亦甚。其南为香山寺,寺前平地涌石环立,为门为峡,为峰为嶂,甚微而幻,若位置于英石盘中者。且小峰之上,每有ju树箕踞,其gen笼络,与石为一,干盘曲下覆,极似苏阊盆累中雕扎而成者。寺西有池,中亦有石。池北郡守岳和声建香林书院,以存宋赵清献公故迹。又西北为黄文节祠,后有卧龙石,前有龙谿xi同“溪”西liu。宋署守张自明因文节遗风,捐数十万钱建祠及龙谿书院,今规模已废而碑图犹存祠中。
其东北即西竺寺也。
城内外俱茅舍,居民亦凋敝之甚,乃粤西府郡之最疲者。
或思恩亦然。
闻昔盛时,江北居民濒江瞰liu亦不下数千家,自戊午饥荒公元1618年,蛮贼jiaochu,遂鞠为草莽,二十年未得生聚,真可哀也。
绕城之胜有三:早北山,则会仙也;曰南山,则龙隐也;曰西山,则九龙也。
龙隐岩在郡城南五里,石峰东隅回环北转chu1也。前有三门,俱西向;后通山背亦有三门,俱东南向。其中上下层叠,纵横连络,无不〔贯〕通。今将中daojiao加chu1,以ju〔石〕窒其xue,dong遂分而为二。盖北偏一门最高敞,前有佛宇,僧净庵栖之;南偏二门在山腋间,最南者前多宋刻,张丹霞诸诗俱在焉;其中门已无路。余先从南门入,北透暗xue,反从上层下瞰得之,而无从下。仍chu南门,攀搜到其chu1,再携炬入,遂尽其奥里。
北门西向高穹,前列佛宇三楹,dong高不碍其朗。内置金仙像,两旁镌刻皆近代笔,无宋人者。数丈后稍隘,而偏于南畔遂暗黑矣。秉炬直东入,又数丈,有岐在南崖之上。攀木梯而登,南向入xue,有一洼下陷如井,横木板于上以渡。
又南,则西bi下有纹一缕,缘崖gen而卧,鳞脊蜿蜒,与崖gen不即不离,此即所称龙之“隐”者。外碑有记,谓其龙有昂首奋爪之形,则未之睹矣。又南数丈,逾一隘,遂俯石级下坠,则下层xuedao亦南北成隙。南透则与中门内xue通,不知何人以ju石窒而sai之。北透过二隘,仰其上,则横板上渡chu1也。再北,窦隘而穷,遂从横板之窍攀空而上。盖上瞰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