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昃zè太阳西斜不及行,遂不西向而东趋。其路坦而大,一里为圣峰寺。寺东向,踞分支之上。前有巨坊,后有杰阁,其势甚雄拓。阁祀玉皇,今皆以玉皇阁称之。从此北瞻西来寺,高缀层崖之上,屏霞亘壁,飘渺天半,其景甚异。出寺,东随陇行,二里,过白云寺。又从其右东行一里半,过慧林庵,则左右两溪合于前而陇尽。遂渡其左峡,东过大觉寺蔬园,一里,从息阴后逾中支之脊,从千佛阁前观街子。街子者,惟腊底年底集山中,为朝山佛教徒到名山进行拜佛之节,昔在石钟寺前,今移此以近大觉,为诸寺之中也。
由街子东半里,过西竺寺,又二里余,入悉檀。
具餐后,知沈公事莘野乃翁。来叩,尚留待寺间,亟下楼而沈公至,各道表达倾慕之意。时已暮,寺中具池汤热水候浴,遂与四长老及沈公就浴池中。池以砖甃,长丈五、阔八尺,汤深四尺,炊从隔壁釜中,竟日一整天乃温。浴者先从池外挽水涤体,然后入池,坐水中浸一时,复出池外,擦而涤之,再浸再擦,浸时不一动,恐垢落池中也。余自三里盘浴后,入滇只澡于温泉,如此番之浴,遇亦罕矣。
二十九日饭于悉檀,同沈公及体极之侄同游街子。
余市鞋,顾仆市帽。遇大觉、遍周亦出游,欲拉与俱。余辞岁朝往祝,盖以其届七旬也。既午,沈公先别去,余食市面一瓯ōu小盆。
一里余,从大乘庵上幻住。一里入幻住,见其额为福宁寺,问道而出,犹不知为幻住也。
由其右过峡西北行,一里而入兰陀寺,寺南向。由正殿入其东楼,艮一师出迎。问殿前所卧石碑。曰:“此先师所撰迦叶事迹记也。”昔竖华首门亭中,潘按君建绝顶观风台,当事者曳之顶,将摩镌新记,艮一师闻而往止之,得免,以华首路峻不得下,因纡道置此。
余欲录之,其碑两面镌字,而前半篇在下。艮一指壁间挂轴云:“此即其文,从碑誉写而出者。”余因低悬其轴,以案就录之。艮一供斋,沈公亦至。斋后,余度文长不能竟,令顾仆下取卧具。沈公别去,余订以明日当往叩也。迨暮,录犹未竟,顾仆以卧具至,遂卧兰陀禅榻。顾仆传弘辨、安仁语曰:“明日是除夕,幸尔主早返寺,毋令人悬望也。”余闻之,为凄然者久之。
三十日早起盥栉梳头而莘野至,相见甚慰。
同饭于兰陀。余乃录碑,完而莘野已去。遂由寺循脊北上,其道较坦,一里,转而东,一里出莘野庐前小静室。又半里而入莘野楼,则沈公在而莘野未还。沈公为具食,莘野适至,遂燕通“宴”招待客人其楼。义子躬执爂,煨芋煮蔬,甚乐也。莘野恳令顾仆取卧具于兰陀曰:“同是天涯,何必以常住静室为分。”余从之,遂停寝其楼之北楹。其楼东南向,前瞰重壑,左右抱两峰,甚舒而称。楼前以桫松连皮为栏,制朴而雅,楼窗疏棂明净。度除夕于万峰深处,此一宵胜人间千百宵。薄暮,凭窗前,瞰星辰烨烨下垂,坞底火光,远近纷挐ná相著牵引,皆朝山者,彻夜荧然不绝,与瑶池月下,又一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