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胜姑娘落单而走,彼此都增加一分危险,危险事小,取不回“赤火链”误事太大。
夏心宁怀着满心沉重,也带着无限焦急,纵马狂追。
转眼之间,峰回路转,来到山嘴转角之处。刚刚一抹过山角,突然觉得眼前景色一变,与方才沿途情况,迥然不同。给人乍一上眼,只觉满眼皆绿,一片阴凉。路到此处,突然向前分散,像是一只手掌,平伸在那里,分出五条羊肠小道。
这些羊肠小道,确有名副其实之感。宽不过一尺,曲曲折折,一直向前蜿蜒而去。小道是用素白的石头铺砌而成,道的两旁,密密排排地种满扶桑花,长有一人多高,扶桑上面缠满了女萝草,可以看出是用人工修饰,顶上圆圆成为弓形,将这些羊肠小道,一条一条都变了一种奇妙的甬道。
除了这五条甬道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被扶桑花和女萝草布满了一片,没有一点空隙,因此,给予人的印象,只是满眼翠绿,扑鼻清香。
夏心宁当时面对着这个少见的山景,立即勒马一停,愕然纵目向上一看,胜黛云姑娘的踪迹毫无,连马蹄着地的声音都听不到,所看到的只是五条翠绿阴凉的甬道,所听到的只是群山寂寂之中一阵微风的轻微呼啸。
夏心宁把将要张口喊出的“胜姑娘”又吞了回去,坐在马上,心中一时思潮如涌。
自从在山路途中遇到三湘女史纪九茹之后,夏心宁除了觉得带来极大的困扰之外,更使他深深地体认到,雷公山之行,成功的机会,相当的渺茫。尤其胜黛云姑娘负气而去,下落不明,更使他陷于孤单力薄,他自己此时实在没有一点信心,相信他能在雷公山取回那条“赤火链”
不过,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与信心,却没有丝毫畏惧退缩之意。除非他此刻在洞庭没有来,既然来到雷公山,就应该要尽力而为。
夏心宁想到此处,霍然飘身下马,向前走了十数步,停在一个圆形的空场上,他挨次序地将那五条羊肠小道,逐一地察看一番,但是,他察看的结果,每一条甬道,都是一模一样,而且由于这些甬道都是曲曲折折蜿蜒向上,人站在下面,看不到三丈开外的情形,所以,夏心宁如此逐一察看,只是为他增加更多的迷惘,不知道何适何从?
正是夏心宁在犹疑不决之际,忽然,中间那条甬道,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夏心宁当时毫不考虑,丢下马匹,纵身起步,便向当中那条甬道中,急步追去。
人一进入甬道,突然仿佛进入清凉世界,真正是“暑气全消”只是有些阴森森地,难见天日。
夏心宁以十分小心,带着十分焦急,在甬道中,展开“陆地飞腾”提纵术,沿着甬道,向山上全力疾驰,如此奔腾不到一盏茶的光景,突然,面前光线一亮,这条甬道竟于此时到了尽头。
甬道的尽头,就如同方才在山麓进入甬道的情况一般无二,一块方圆数十丈的空地,空地的前边,连接着五条扶桑花和女萝草所隔的甬道,除此之外,满眼所接触的,仍旧是满山翠绿,扑鼻清香。
夏心宁经过这一阵奔驰,心情反倒逐渐冷静下来。他站在那块空地当中,心里暗暗地盘算着:“雷公山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多扶桑花与女萝草,这分明是金蝎教全力栽培,数年之内,使全山改观。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大的心力,栽培这些扶桑花与女萝草?决不是用来点缀风景的…”
夏心宁心里盘算到此地,才霍然大悟,他立即肯定一个答案:“我已经陷身在雷公山的阵势之中。”
夏心宁虽然缺少武林经验,但是,他随外公费南翁在九疑山习艺十余年,知识一项,堪称“博学”二字,尤其对于五行变化之类的阵势,自幼熟读。而且,九疑山本身便早一个变化多端、迷踪曲折的天然阵势,夏心宁自幼生长于斯,更是深得阵势中三昧。
此时,当他一经发现陷身阵中,首先立即沉静心神,固守意念,屹立在空场当中,静待其变,在他还没有辩明“阵势形态”之先,他沉着地必须做到“不为其惑”
果然,当夏心宁如此抱元守一,稳住心神,不消片刻功夫,雷公山清凉依旧,而那种阴森森的气氛,却在夏心宁的心头,一扫而空。
夏心宁知道此时自己闯过了第一层危险,他霍然一睁眼睛,抬头向上一看,只见正是这时候那些扶桑花上、爬成弓形的女萝草,都缓缓地向上张扬,就像是掀开那些甬道的顶盖,露出一条一条的巷弄来。
夏心宁此时才真正地大吃一惊,他心里想道:“难道这些扶桑花与女萝草都可以操纵自如么?果然是这样,雷公山将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奇怪地方。”
他如此惊诧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朗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