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宁惭愧地低垂下头,轻轻地说道:“晚辈失言失礼,老前辈幸勿见责!”
心如老尼微笑着点点头,但是,立即她又沉下脸色,郑重地说道:“竹瑟!你们去吧!在叙诉夫妻离情之后,在潮音洞外,等老尼另有交待,你佛缘已了,俗缘未清,武林中还有很多的事,要你去善尽己力。”
她又转过头来,对夏心宁点点头说道:“夏小施主今天能到潮音庵,也是有缘,待老尼请教一二小事之后,再作定论。”
路竹瑟和恶扁鹊不敢多言,行礼退了出去,留下夏心宁一个人坐在心如神尼对面,满心不安地默默以对,他不知道心如神尼有什么事要和他讲。
海上云层密合,夕阳早已经了无余晖,潮风逐渐呼啸,潮音庵外,但听见一阵阵万马奔腾的潮音澎湃,其声势之激昂雄壮,正好和潮音庵内那种安宁静穆的情形,形成一个强烈的对照。
心如神尼一声不响地垂眉阖目,跌坐在当中蒲团之上,入定神游,浑然忘我。
坐在对面的夏心宁,不敢稍有一点移动声响,只是凝神敛气,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之上。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庵外已经是一片黝黑,庵内那盏琉璃灯淡淡的灯光,将屋里沾染上一层昏黄的忧虑。
突然,心如神尼睁开眼睛,开口第一句话问道:“夏小施主!你已经获得师门几成功力?”
这样突然一问,使夏心宁霍然一惊,一时间愕然答不出话来。
心如神尼一双眼睛盯在夏心宁脸上,缓缓地问道:“你师门‘五阳秘笈’可以说是集武林功力之精华,能习得其中一部分,便可以享誉武林,请问你习得其中几成?”
夏心宁这才听得明白,不过他心里的惊疑,却是有增无减:“她为什么知道我的来历?她又怎么知道‘五阳秘笈’的内情?”
他心里虽然如此惊疑,口中却不敢有丝毫停顿怠慢之处,他连忙站起身来,垂手恭谨地说道:“晚辈虽然蒙恩师收列门墙,对于师门绝技,却未曾习得一样。”
心如神尼“哦”了一声,她奇怪地问道:“那为什么?”
夏心宁答道:“这是我们师门的一件耻辱…”
心如神尼没有等到他说完,便沉重地说道:“小施主!请你不要隐讳,明白的告诉老尼!是不是‘五阳秘笈’出了岔错?”
夏心宁这时候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要将心里的事,说个明白。当时他低声说道:“师门至宝‘五阳秘笈’失散了…”
接着他便将“五阳秘笈”之所以分散,以及流失到旁人手里,连带着将他的一身血仇,和明年元宵泰山之会…,这等等一切有关的事情,都尽情地说了一遍。他从来没有这样尽情倾诉过,说得那么详尽,说完了以后,有一种一吐块垒的舒畅。
心如神尼一直是阖着眼睛,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表示,直等到夏心宁说完这些事情以后,半晌,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夏心宁发现了一个奇迹,心如神尼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泪光。
夏心宁无法猜测,也不敢任意猜测,像心如神尼这等出世的高人,还有什么事能使她激动?
心如神尼慢慢地站起身来,向夏心宁说道:“小施主!请你随老尼来,但看你的缘分如何了。”
说着话,她向庵外走去。夏心宁满心不解地随在后面,心里却是充满了疑问,夏心宁甚而觉得他自己今天有些反常,为什么要向一个从未谋过一面的老尼,说出师门大秘密?
他小心谨慎地跟随在后面,满心忐忑不安。
潮音庵外面,一片漆黑,满耳都是如雷的潮声,别的一点也听不见,这真是一个混沌世界。
夏心宁运足目力,紧随在心如神尼身后,向右边转弯的地方走去。沿途高低不平,而且,风力愈来愈大,几乎都要将人吹跑掉。
在黑暗中,心如神尼仿佛连衣裳都不曾飘舞,竟是那么稳如泰山地缓缓前行,夏心宁感到骇然了,难怪武林之中对潮音庵的心如神尼敬畏如神,她的功力也的确到了超神入化的地步。
且不说夏心宁暗中如此敬佩,但说他们一路上走来,来到一个黑通通的石洞之前,洞口左右分站着卞言三和路竹瑟。
心如神尼停下脚步,路竹瑟立即迎将上来,轻轻地说道:“都遵照以往的指示准备好了!请示恩师如何处理?”
心如神尼向前面那黑通通的石洞看了一眼,摆摆手说了一声:“拿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