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郎君道:“点几个什么菜?”
飞天虎笑道:“菜都在这里了。”
毒郎君道:“这点东西怎么喝得下酒?”
飞天虎笑道:“洋习惯一向如此,要想加菜,只有一样。
毒郎君道:“那一样?”
飞天虎道:“女人。”
两个妇人一齐微笑。
一妇笑着道:“柳大爷今天是不是还叫玛蒂-伊脱兰妮?”
飞天虎道:“好。”
毒郎君愕然道:“妈的,一团烂呢?这什么名字?多难听。”
飞天虎笑道:“洋女人的名字,多数这个样子,听惯了也不怎么样。”
另一妇人道:“这位丁公子呢?”
飞天虎望向毒郎君道:“刚才水池中那十来个妞儿,老弟中意那一个?”
毒郎君想了一下道:“那个皮肤黑黑的,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脸形和身裁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那妇人笑道:“那一定是塔娜沙。”
飞天虎道:“那就叫塔娜沙来吧!”
两名妇人退去后,飞天虎笑着低声道:“这个地方不错吧?”
毒郎君点头道:“不错,第一个洋妞儿就很新鲜。”
他望望房门口,忽然低声接着道:“柳兄对长沙突然出现这么一座洋妓院,会不会感觉很奇怪?”
飞天虎道:“奇怪什么?”
毒郎君道:“小弟跑遍东西两京,也去过苏杭二州,应天顺天两府,在那种繁华的大地方,都没见过这玩艺,为什么有人会想到长沙来开设这种洋妓院?”
飞天虎道:“长沙为三湘首府,地方也不小啊!”毒郎君道:“长沙这地方,小是不小,但比长安洛阳如何,比苏州杭州如何?比金陵跟燕京又如何?”
飞天虎思索了片刻,不觉点头道:“弟台这番剖析,果然有点道理。这种新奇的玩艺,的确没有先从长沙这种地方带头兴起来的理由。”
毒郎君道:“这家妓院的主持人是谁?”
飞天虎道:“一个据称名叫秘京的吉普赛人。”
毒郎君道:“你见过?”
飞天虎道:“见过一次。”
毒郎君道:“人生做什么样子?”
飞天虎道:“矮矮的,胖胖的,看上去相当老练精明。”
毒郎君道:“他会不会说中国话?”
飞天虎道:“一口京片子,比我们这种带乡音的蓝青官话强多了。”
毒郎道:“会不会武功?”
飞天虎沉吟道:“难说。”
毒郎君道:“你们吴老爷子晓不晓得这件事?”
飞天虎道:“晓得,他老人家打算过两天亲自过来看看。”
毒郎君道:“长沙这一带,如今是你们的地盘,这一行业既邪门又生发,你们应该详查对方的底细来历,严密控制在掌握之中才是道理。”
飞天虎点头道:“是的,这件事我跟我们二总管正在研究。”
他说着,一面伸手拿起酒瓶,打开了那瓶酒。
盛酒的杯子很精致,是水晶琢磨的,形式古雅,通体透明。
酒呈淡黄色,倒在水晶杯里,看起来在视觉上就是一种享受。
毒郎君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不禁失声赞叹道:“啊!好香,好过瘾!”
飞天虎微笑道:“不然又怎么会卖三百两银子一瓶?”
毒郎君一怔道:“这样一瓶酒,要卖三百两银子?”
飞天虎笑道:“姑娘一位,五百。”
毒郎君道:“好家伙,这样子开上一年,岂不要被他们赚去半座长沙城?”
飞天虎笑道:“这就是独门生意的好处。”
毒郎君道:“咱们哥儿俩的情形特殊,姑且不论。在一般人说来,这么惊人的开销,通长沙城里,有几个人花得起?”
飞天虎笑道:“花得起的人多得很,而且它的顾客也不限于长沙本地人。”
毒郎君道:“也有人远地慕名而来?”
飞天虎道:“上次我来的时候,就在这里碰上一位京师里来的王爷。”
“照这样说起来——”毒郎君话未说完,忽然住口。因为先前接待他们的那两名中年妇人,正带领着三名女郎走进房间。
三名女郎中,一个高头大马,体格壮健,发色金黄,高鼻梁,蓝眼睛,显然正是跟飞天虎有过交往的“玛蒂-伊脱兰妮”
其次便是那个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头发长长的,脸蛋和身段都不错,由毒郎君指明了叫来的“塔娜莎。”
“伊脱兰妮”和“塔娜沙”仍然穿着戏水的那种“衣服”两女身后,另跟着一名身裁较矮,梳着大髻,长衣曳地,背后驮着一个四方包袱,脸上涂着浓浓脂粉的女郎。
飞天虎和毒郎君都感到有点诧异。
他们只叫两个,怎么来了三个?
一名妇人看到两人的神情,立即含笑解释道:“这一位是来自扶桑的山口百合小姐,她自幼生长在我国东北方,会说世界上很多种语言,她可以为你们义务传达,不另收费。”
飞天虎听到最后一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接着道:“只要她伺候得好,我们丁公子不会亏待她的。”
两妇同时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出房而去。
伊脱兰妮和塔娜沙,立即大大方方的坐上飞天虎和毒郎君两人的膝盖。山口百合则先去闩上房门,方微躬着腰,以小八字步,走过来打横坐下。
飞天虎个头儿矮小,跟高头大马的伊脱兰妮看上去完全不成比例。
伊脱兰妮坐在他的膝盖上,他就是伸长脖子,仰起下巴,额头也仅仅只能碰到她的乳峰。
毒郎君丁羽事前在朋友里面也曾见过这种情形,但始终想不透其中原因何在。
为什么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当他涉足风月场所时,常喜欢找一个又高又大的女人为对象?”
为了“取长补短”?
还是为了表现他自己个头儿虽小,照样能征服一个高头大马的女人?
毒郎君丁羽越看越觉得有趣,终于忍不住呼呼的一声笑了出来。
飞天虎道:“你笑什么?”
毒郎君笑道:“我笑他们这里设备差。”
飞天虎道:“这里样样有啊!你缺什么?”
毒郎君笑道:“一把小扶梯。”
飞天虎眼珠一转,立即会过意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飞天虎笑毕,道:“凭我柳某人的一身轻功,再高的山峰,也能攀登上去,扶梯倒是用不着。”
毒郎君道:“那你需要什么?”
飞天虎道:“两只可以灌气的大皮袋。”
毒郎君道:“要了干啥?”
飞天虎道:“我担心滑入无底洞,浮不起来。”
两人说到这里,一齐挤眼睛,同时大笑。
两个洋妞当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她们请山口百合翻泽。
山口百合照译了,两洋妞也忍不住跟着大笑。
伊脱兰妮搂着飞天虎喊一声“贝比”
飞天虎向山口百合道:“‘贝比’什么意思?”
山口百合微笑道:“她说您是她的‘小亲亲’”
飞天虎大乐,一手搂着伊脱兰妮的健腰,一边拿起酒杯,要跟毒郎君干杯。而毒郎君也在塔娜沙身上,开始上下其手。
两人都渐渐开始进入兴奋状态。
大厅的地下层,有个秘密的小房间。
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矮矮胖胖,满头银发,看上去异常精明干练,年约五旬左右的洋人。
另一个则是年纪相仿佛,双目炯炯有光,神情阴沉的中国人。
这两个人,正是这座天仙客的两名首脑人物。
银发矮胖的那个洋人,便是飞天虎曾提到过的吉普赛人秘京。
他对面的那名中国人,是他的助手。名叫刁思远,外号兔杀手。原是邯郸道上的一名独行大盗,因积案如山,远奔闽粤,已多年未在江湖上露面。
兔杀手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位仁兄清纯、胆小、可爱。而是表示他仁兄反应敏捷,耳朵长,警觉高,溜得快也!
秘京的一边耳朵,本来紧贴在墙上的一个洞孔上,这时慢慢坐正了身子,点头微笑道:“行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刁思远脸上没有笑容,淡淡的回答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费事。”
秘京道:“你认为吴火狮这股力量无足轻重?”
刁思远道:“吴火狮这股力量极为庞大,当然有利用的价值,问题是吴火狮这个人不易拉拢,这个老家伙太狡猾了。”
秘京道:“那么,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刁思远道:“刚才,姓柳的已经说过了,吴老头这两天会自己过来,那时候我们尽可以相机行事,根本不须要这姓柳的从中搭线。”
秘京缓缓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总比多一个人知道的好。”
刁思远深沉的道:“再说,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接收极乐教的全部基业。长沙这边,早晚只是极乐教的一个分坛。只要我们顺利的接掌了总坛,还怕区区一个分坛不听指挥?”
秘京点点头,正待开口,另一边墙壁上的一个洞孔中,忽然送出一阵幽细但很清脆的声音道:“报告总座,前厅来了一位弓相公,以前没有见过,相貌相当英俟,但不似富家公子,请示可否接待?”
秘京望向刁思远,刁思远神色一动,显得有点紧张。
秘京愕然道:“这位弓相公你认识?”
刁思远冷笑道:“什么弓相公,简直是个大瘟神。目前黑白两道最头疼的人物,就是这个小子。”
秘京道:“那还不简单?招他进来,想个法子做掉他就是了!?”
刁思远摇头道:“不行。”
秘京道:“为什么?”
刁思远道:“这小子武功深不可测,人又机警无比,一个弄不好,后患无穷。”
秘京道:“那要怎么办?”
刁思远稍稍思索了一下道:“请他进来,暗示大家小心,最好别让小子瞧出破绽。这小子据说并不好色。只要他把我们当作生意人,下次就很少会再来了。”
秘京立即转向那个洞孔,冷冷下令道:“照常接待!”
天仙宫的客人分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