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贵——妃!”
后厅地下密室中,吉普赛人秘京和兔杀手刁思远的神情都很凝重。
秘京朝壁上那个小洞孔望了一眼,然后蹙额转向刁思远道:“老刁,这小子似真还假,似假还真,虚虚实实的叫人摸不着头脑,你看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对付这小子,才是上策?”
刁思远沉吟着,缓缓道:“有两个办法:一是任其自然。一是斩草除根。”
秘京似乎一时无法领会,眨着眼皮道:“什么叫‘任其自然’?什么叫‘斩草除根’?”
刁思远道:“任其自然的意思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不再理睬这小子,横竖这小子对我们的秘密所知有限。他没有理由找我们的麻烦。就算无理取闹,也闹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秘京道:“斩草除根呢?”
刁思远道:“斩草除根的意思,就是说这小子留着总是个祸患,不如一劳永逸,干干脆脆的找个机会送他上路!”
秘京道:“你说这小子精明老练,一身武功高不可测,万一被他事先识穿了,岂非没事找事做,自惹邪火烧身?”
刁思远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道:“我现在考虑的,正是这个问题。”
秘京沉吟了片刻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可攻可守的两全之策。”
刁思远道:“如何两全?”
秘京道:“现在陪他喝酒的,是贵妃对不对?”
刁思远道:“对。”
秘京道:“贵妃以前陪客人喝过酒没有?”
刁思远道:“她是前厅的总领班,又不是姑娘,怎会无故陪人喝酒。”
秘京道:“我想提醒你的,正是这一点。贵妃陪这小子喝酒,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由这一点你可以想像得到,贵妃显然也已经对这小子起了疑心。”
刁思远道:“总座的意思,这件事就交由贵妃去自由处理?”
秘京点头道“不错。前两次她处置巴东瘟神兄弟,以及太湖夺命三郎等人的手法,实在高明得叫人口服心服。”
刁思远也不禁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无论好色或不好色的男人,只要碰上我们的这位贵妃姑娘,十之八九难逃她的掌握。”
秘京道:“最难得的是,她心思慎密,手段灵巧,行事不留痕迹,即令中途发生变故,她也能及时巧妙的掩饰过去,而不致叫对方怀疑是受了本宫的唆使。”
刁思远道:“能除掉这个姓弓的小子,是奇功一件,但愿贵妃顺利完成这件功劳后,可以调升总会黑旗特使。”
秘京道:“她行事干净俐落,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等消息。”
飞天虎柳乘风跟伊脱兰妮已经调换了位置,现在是飞天虎坐在伊脱兰妮的膝盖上。
刚开始时,毒郎君又是一阵大笑。
塔娜沙和山品百合朝二人仔细打量了片刻,也忍不住掩口吃吃不已。
因为此刻伊脱兰妮如果拉低胸罩,将飞天虎的脑袋搂人怀中,看上去即不啻一幅活生生的少妇奶儿图。
飞天虎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他并不介意。
他晓得自己矮小的身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取笑的对象,早在天门山的时候,他就习惯了这种无法摆脱的戏谑。
久而久之,他反而也以这种先天上的弱点,当作寻开心的手段,为自己找乐子。
如今,他就在众人的笑声中,纠缠着伊脱兰妮,想叫众人看一幅真正的少妇奶儿图。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彼此已无忌讳可言,两人不久便在椅上如大蛇小蛇般,缠在一起,笑成一片,也喘成一片。
毒郎君丁-羽昨晚虽曾在慈云庵那个了因尼姑身上消耗了不少精力,但他是这方面的能手,年轻体壮,气血充足,经过一番搂吻、摩娑、挑逗之后,生理上不期而然又起了变化。
他跟山口百合不知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话,立即搂着塔娜沙的腰肢,离座向房门口走去。
飞天虎从伊脱兰妮隔肢窝里探起脑袋,问道:“丁兄要去哪里?”
毒郎君扭头笑笑道:“你准备多付五百两银子就是了。”
弓展要的酒菜端上来了。
姚二进房,看到总领班贵妃跟弓展有说有笑的亲热情景,不禁暗暗吃惊,极感意外。
因为贵妃不仅是前厅的总领班,同时也是这座天仙的第三号人物。平常时候,前厅接待的客人,无论来头多大,贵妃最多也只是上前打打招呼,很少降尊纡贵,以一般姑娘身份陪客人喝酒谈笑。
他心想:这姓弓的家伙如果是个值得恭维的好客人,尽可以把他招待到后面去,为什么要在花费低廉的前厅,让这小子大享艳福?
姚二会有这种想法,当然跟他的身份有关。
他在天仙宫中,只是个卑微的杂工。他哪里知道他们总领班贵妃这已不是第一次陪客人喝酒,而她每次陪客喝酒,都不是供客人“取乐”而是为了替这位客人“饯行”?
贵妃挥手,姚二退下。
等姚二走开,贵妃起身去闩上房门,才又回到原座位,含笑坐下。
她离座返座,虽然只是几步路,但却于有意无意之中,重新展现了她那曲线玲珑的身裁,和她那摇曳生姿的步伐。
女人除了容貌和谈吐,美好的身裁和美妙的走路姿态,也是不可抗拒的魅力之一。
弓展呆呆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像滴酒尚未沾唇,先就有了几分醉意。
贵妃坐下,斟了两杯酒,含笑举杯道:“这一杯酒,希望弓展能对天仙宫有个好印象,更希望弓展能对这里的贵妃也有个好印象。”
弓展举举杯笑答道:“我对天仙宫的印象也许好不到那里去。但对这里的贵妃姑娘,我则敢保证一定永远忘不了。”
两人相对一笑。
碰杯。
干杯。
贵妃催请弓展吃了几口莱肴,又将两个杯子斟满了酒。
她第二次含笑举起杯子道:“第二杯酒,预祝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希望弓爷以后能多多光顾天仙宫,有空就来看看贵妃。”
弓展微笑道;“这种说法不够恳切。”
贵妃道:“那点不够恳切?”
弓展笑道:“这种说法平淡而近乎客套,可以用来应酬任何一位客人。”
贵妃妩然道:“那该怎么说?”
弓展笑道:“该说我们一见如故,这一杯预祝有一天我们能够长相厮守。”
贵妃道:“弓爷真会说笑话。”
弓展道:“为什么是笑话?”
贵妃道:“贵妃是什么身份,怎敢有这种想法?”
弓展道:“为什么不敢?”
贵妃道:“长相厮守是两个人的事,弓爷来这里,只是逢场作戏,贵妃若是交浅言深,蓦然说出这种话来,岂非自作多情?”
弓展道:“只要你真有这种想法,我就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
贵妃掩口道:“如何证明?”
弓展道:“我会从现在起,永远不再离开这座天仙宫!”
贵妃笑道:“弓爷又说笑话了。”
弓爷道;“那点可笑?”
贵妃笑道:“像天仙宫这种地方,怎能永远留得住一位像弓爷这样的客人?”
弓展道:“事在人为啊!只要姑娘打定主意,我相信姑娘一定会有办法让我弓某人永远走不出这座天仙宫。”
贵妃听了,神情不觉微微一变。
不过她脸上马上就泛起了笑意。
“弓爷以为这座天仙宫是爿黑店?”她微笑着问:“您以为现在坐在您身边的是孙二娘?喝的是蒙汗药酒?吃的是人肉包子?”
弓展笑道:“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
贵妃怔了一下道:“否则弓爷为什么要说贵妃有办法让您永远走不出这座天仙宫?”
弓展笑道:“你以为你办不到”?
贵妃微微摇头道:“弓爷的话,我听不懂。我也想不透像我贵妃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凭什么本领可以将弓展永远留下来。”
弓展笑道:“你听不懂和想不透都没有关系。你只须以实际行动试一试,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贵妃道:“怎么试法?”
弓展倾身向前,不知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话,贵妃作势追打,一头扑进弓展怀里,扭着腰肢道;“弓爷好坏…坏死了…”
弓展哈哈大笑。
贵妃暗暗冷笑。
“嘿,男人就是男人,走遍天底下,都是一个样子。”她的疑虑消除,信心恢复:“我还以为你这厮话中含骨带刺,是个亲近不得的铁汉子,原来也是个色中饿鬼。
她最拿手的功夫就是对付这种色中饿鬼。
像巴东瘟神兄弟,太湖夺命三郎那种一等一的凶煞恶魔,她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收拾得四平八稳,区区一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算什么?”
底下两人的亲热动作,自是不难想像得到。
最后,当一张椅子已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时,他们就打开了墙上一幅大画像后面的门中门,走进画像后面一个房间中的房间。
小房间房门上闩,大画像回复原状。
谁都知道闩上房门之后的小房间内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很多事情,你只要开了头,就没法中止的。
秘京仔细看完部下送进来的那份飞鸽传书,脸色一片苍白。
“总会来的命令?”
“嗯。”“十分重要?”
“嗯。”“上面怎么说?”
秘京没有回答,将鸽书伸手递给刁思远。
“据报;近日于三湘地带出现之江湖后起之秀弓展,武功卓绝,嫉恶如仇,与极乐教誓不两立,希多方设法拉拢,或暗中呵护其人生命之安全,以收渔人之利,违者重惩。”
(黑龙总会板田艳字十八号令。)
(黑龙总会板田)
刁思远看完鸽书,也不禁当场呆若木鸡。
秘京烦躁的起身踱了两步,不断以拳击掌,喃喃道:“事情就有这么凑巧,前后不过差了片刻工夫,唉,唉…”
刁思远忽然神色一动道:“不,总座别急,贵妃尚未传音报告,说不定还来得及。”
秘京一怔,失声道:“对,对,我们赶快过去设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