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弓展心情稳定,行动快捷。
他们离开店堂时,正是起更时分,胡矮子道:“再过一会儿,那边就开场子,我们去别处溜溜怎么样?”
弓展仲伸懒腰,打了个呵欠道:“不行,累了一天,我想睡觉了。”
他说时朝胡矮子递了眼色,胡矮子立即会意。
然后,两人分手,胡矮子由前门出栈,弓展则向后院栈房走去。
弓展进了自己的房间,吃了两口伙计送来的冷菜,关上房门,熄了油灯,躺上炕床不久,即告沉沉睡去。
隔着天井,对面的一同客房里,乌灯黑火,住宿的客人似乎也早已进人梦乡。
不过,你如果走过去,凑上窗户,仔细瞧瞧,你就会发现,褪色的窗纸上,已经被人戳了三个洞孔,每个洞孔后面,这时都正闪睐着一双发亮的眼睛。
这三个在黑暗中偷窥对面弓展动静的人,正是适才店堂中的那两男一女。
这时那个胖子首先压着嗓门,低声道:“大家都说这小子如何精明,如何机警,我看这小子似乎也并不怎么样。”
老者冷冷一笑道:“你看,我看,嘿嘿,我看你是吃得太饱了!”
胖子像受了委曲似的,抢着分辩道:“冤枉了!金老,今晚我没有吃饱啊,当时若不是您老使眼色,我本来还想叫碗牛肉面…”
那妇人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别又说呆话了,铜肥。金老的意思,是说你像吃撑了一样,脑袋里空空荡荡的,说起话来,像说梦话。”
胖于仍然不服道:“我没有说错啊!我的话哪里像梦话?”
老者冷笑道:“好得很,你说姓弓的并不如外传的那么精明机警是不是?现在这桩功劳让给你,你过去捡个便宜吧!”
胖子道:“去就去,你以为俺铜肥不敢?”
胖子说着,转身离开窗前,真的想出房门。
那妇人又一把将胖子拉住道:“铜肥,不许乱来!”
胖子乖乖止步转身,口中嘀咕着道:“苗护座,您不知道,金老的话,实在气人,就好像我铜肥除了穿衣吃饭睡觉,什么事都干不了似的。”
从三人的语气上,可以听出,胖子是一名铜武士,老者则是身份相当崇高的金武士。
而令人吃惊的是,那妇人竟是一名护法。
以毒郎君丁羽的一身武功,以及在江湖上的名气,在该教中也只被编为一名神勇武土,这妇人职位既在毒郎君之上,武功和名气,当然也在毒郎君之上。
这姓苗的妇人是谁?
金武士身份的老者,脾气相当孤傲,他显然很瞧不起这个比他低了两级的胖铜武士。但因为有位比他身份更高的护法在场,所以他这时只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跟铜肥呕气。
那妇人推开铜肥,转向老者道:“我懂金老的意思,金老是不是说那小子在使诈?”
老者道:“老夫的意思,正是如此。”
妇人道:“金老认为,小子在店堂中就已识破了我们几个人的身份?”
老者道:“这是不难想像到的。”
妇人道:“那么,依金老之意,我们今夜要不要采取行动?”
老者沉吟道:“这一点实在很难决定。”
妇人道:“马其武马护法以身作饵,歇在一本万利堂坐等这小子上钩,我们如果不动手,这件大功荣,岂不就变成马护法一人独享?”
老者又想了片刻,毅然道:“是的!这种机会,的确千载难逢。就算那小子已经有了警觉,我们也得试着拼一下。”
妇人道:“按照原定的老方法行事?”
老者道:“不错!”
他们计划好了的老方法,果然不错。
如果弓展一时大意,事先警觉不够,未能觉察在这么一家小小的客栈中,居然也埋伏了重重危机,这两男一女的图谋,十之八九,必能如愿以偿。
铜肥虽然体躯臃肿,头脑也不太灵活,但他能被极乐教编为铜武士,当然也有他某一方面的长处。
这个铜肥最大的长处,便是身手敏捷。
他是第一个从容房中窜出来的,尽管人如肉球,但速度之快,脚步之轻,却几乎已达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他像一阵风似的,快而无声的贴去弓展那间客房的窗户下。
接着现身的,是金武士老者,和苗姓女护法。
天井里有一排专接无根水的大水缸,金武士一矮身,伏去缸后。
苗护法身轻如燕,香肩微晃,上了屋脊。
铜肥双手分执着两根圆筒,一筒是迷魂香,一筒是飞蝗驽。如今迷魂香已经点燃,鹤嘴似的小铁管,正在慢慢插入窗缝。
弓展的用意,如果是想以诈睡诱使这三名教徒自投罗网,他这步棋显已落空。
而今三名教徒配置的方位,暗合奇正之道,弓展若是受不了迷魂香的闷熏,想破门突围而出,则必然会遭上下三路夹击之厄。
弓展当初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铜肥侧身贴着寺壁,倾耳细听。
他见房中毫无动静,一张圆滚滚的面孔上,不由得渐渐露出得意之色。
他使用的这种迷魂香,气味极淡,毒性却十分强烈。这是他私人花大价钱,从一名黑道人物手上买来的。若干年来,他已使用过不少次,从来没有失手的记录。
时间慢慢过去,铜肥愈来愈兴奋。
按照教方订定的赏格,如果杀死或逮住弓展这小子,除了可以分到现银一千两之外,他还可以连跳两级,直升金武士。
铜肥想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奶奶的,那时候,身为金武土,荷包又是鼓鼓的,那可就要轮到他神气了。
那时候,别的不管,他决定先找一家大饭馆——
铜肥正在想得出神,天井里忽然哗啦一声巨响,吓得他浑身肥肉一颤,差点跳了起来。
天井一只大水缸破了。
是给一块石头砸破的。
那名金武土老者正好躲在这只水缸的破洞后面,水缸爆破,带棱角的碎片,一齐撞上他的面孔,在他脸上第二次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