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闭城的时候,但费豪是郡官的公子,叫开城门倒不是费事,那儿果然有人备了两骑快马与两支长剑。
聂政也不再客套了,谢过费豪,就与王铁牛登马而去,虽然泥路并不好走,但聂政却仍能把马催得飞快,几乎是一口气地赶到了田家口,那只是一座小集镇,有着四五十户人家,大部份都是简陋的平房,只有一幢像样的庄院,聂政不用询问,已经判断这是吕去恶的宅院了。
只有在公候相府做高级食客的人,才有资格住那种地方,也只有那幢宅子,能容下十几个人。
聂政还是很小心的,借着初升的月光,先看了一下地下的蹄痕,费豪的消息是很正确的,这地下有车迹,有杂乱的蹄印,而且都是新印上去的,证明那些人刚来不久,聂政沉思了片刻道:“兄弟!这次可要用到你了,你把马匹在这儿藏好,先绕到屋子后面去,我去公然闯门要人,想得到他们不会肯好好交出来的,我就将他们引到空地上去决斗,这时候你悄悄进去,把大姐救出来,骑了马先逃回城去。”
“大哥一个人应付得了他们吗?”
聂政一笑道:“像陈甫家中的那些角色,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吕去恶不同,他是韩相侠累门中的首席武师,武功必然非等闲可此,我想总有一场好斗,但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一个人好办,打不过可以溜,只要能救出大姐,我犯不着跟这些人拚命去。”
王铁牛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应命悄悄的先去了,聂政等了一会儿,才凝神聚气,徐步向那幢大宅院走去,栅门深闭,里面灯火辉煌,似乎很热闹,隔着墙透出了香气,聂政又等了一会儿,才举起脚,顿的一声,把那两扇木柱的栅门踢开了,举步直闯而入有两个女子正捧着食盒,端了菜肴,由侧面的小屋中出来,大概是为正堂的客人送菜去,正好碰上聂政破门而入,吓得惊叫出声,把手中的食盒也抛掉了,一片叮当,屋中立时涌出了一大批人,除了早上看过的几个武士,还有陈甫和他的儿子陈沣,以及一个中年的魁梧汉子,残臂眇目的薛无同走在最后,见到聂政后,他第一个就叫了起来:“这厮来了,他到得这么快,一定有人走了消息。”
那中年汉子排众而出,朝聂政打量了两眼,然后笑道:“朋友想是聂壮士了,在下吕去恶,一向在韩城栖留,没想到乡里间出了这么一位少年英雄。”
聂政冷冷地道:“吕去恶,陈甫掳了我的姐姐,送到你这儿,这事情有吗?我齐鲁之地都是慷慨豪直之辈,敢作敢当,有没有就等你一句话。”
吕去恶笑笑道:“事情是有的,但其间有点误会,陈总管的意思并不想留难令姐,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结识壮士。”
聂政冷笑道:“聂政乃一介草野鄙夫,不敢高攀。”
吕去恶笑道:“壮士太谦虚了,壮士乃草野奇土,埋没市井屠沽之间太可惜了,以壮士的身手应该大有作为。”
聂政冷冷地道:“在下生性疏懒,非肉食之器。”
吕去恶笑道:“壮士在陈总管门前踏石留痕,足见高明,方今韩傀相父求贤若渴,虚心下士,壮士如果有志去投效,吕某当力为保荐,必然大有前程。”
聂政漠然问道:“这是陈老儿扣留家姐的本意?”
吕去恶笑笑道:“壮士精明干练,如果吕某强自云然,壮士也不会相信,起始是这位薛公子与壮士小有芥蒂,怂恿陈总管的令郎行此失礼之举,但吕某得知后,觉得像壮士这种人才,不应埋没乡闾市井之间…”
聂政这才拱拱手道:“吕前辈肯如此坦诚见告,聂政深感知己,只是聂政生性疏野,不耐豪门的繁文缛节,有负抬爱了,只请前辈将家姐放出。”
吕去恶道:“令姐在这儿没有受到委屈,吕某虽在韩地食禄,身家仍在齐地,自然也不会欺凌一个谊属乡亲的弱女子,一定会平安送她回家的,只是敝人的建议…”
聂政朗声道:“人各有志,这件事不必谈了。”
吕去恶笑笑道:“那就不谈了,现在说令姐的问题吧,如果壮士以礼叩门造访,吕某必然向令姐弟道歉,着令车马送二位回去,可是壮士破门而入…”
聂政道:“是你们先强留了我的姐姐。”
吕去恶道:“那是陈府的人失仪,吕某却把她当客人般迎进门的,于礼上无亏,如果就这样放令姐回去,吕某日后在韩城也难以混下去了,壮士以为如何?”
聂政哼了一声道:“阁下的意思怎么样呢?”
吕去恶笑道:“如果壮士肯接受邀请,彼此俱为同僚,自然好说话,否则只有两途,一个就是请壮士拿出真功夫击败吕某,技不如人,自然没话说,如若壮士胜不过吕某,就只好将令姐带到韩城作为人质。”
聂政变色道:“这是什么意思?”
吕去恶冷笑道:“没有什么意思,敝人在韩相府中任首席护卫之职,非常需要壮士这种人材为臂助,一定要达到目的才肯罢休,壮士如果放得下令姐,自然不能相强,否则到韩城来,在下也必定有个交代。”
聂政怒道:“你们这种手段不是太卑鄙了?”
一名武士道:“吕大人,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让卑职去教训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