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自己何等身份,若然在峨嵋派未来掌门人之前,出手夺回孩子,日后如何才能解释清楚?这种事情只能够等下山之后,私下解决。
玄镜道人耳目何等灵敏,那黄衣女子的话声虽低,却一字不遗地听入耳中。但看她的神态,必是石轩中的夫人白凤朱玲无疑,冲着石轩中谦和有礼的为人,自然不便与她计较。心中不禁暗自忖道:“她到底是鬼母调教出来的人,是以乖张无礼,我不可与她计较,只好装着听不见算了…”
石轩中伸手摸摸爱子的头颅,微微一笑。但心中却感慨万千,敢情已有七八天没有碰过爱子身体。
玄镜道人说声“请”侧身让路,前面另有道人领路。石轩中谦让一下,终于先走。两人相继擦过玄镜道人面前,玄镜道长忽然微微一怔,原来他鼻中嗅到一阵极淡的熟悉香味。
须知玄镜道长身为峨嵋未来掌门,一向拘谨守礼,是以只在开始之时,远远瞧过黄衣少女一眼,只觉她长得甚美,此后便一直不曾瞧看过她,因此那黄衣女子到底长得怎样,印象甚是模糊。
此刻被那熟悉的香味勾起回忆,记得那自称为琼瑶公主的神秘蒙面白衣女,手中所捧的经尺金炉所冒的迷人香气,正是这等气味。
他们走了十多里路之后,玄镜道长才释然地抛开心中疑思,暗想朱玲本是鬼母一脉,那琼瑶公主也是玄阴门的家数,说起来本就是同脉同源,是以她们所用的香料气味相同,不足为异。
他们穿过许多山岭,石轩中坦然而行,那黄衣少女忽又挨近他身边,悄悄道:“你看见这一路上的重重埋伏没有?”
石轩中侧脱一眼,并不回答。
不久已走到隐仙观下面那条夹植着古松高柏的大道。沿着大道上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块广已极的草坪上,有几只麋鹿自在游行。再过去便是金碧辉煌的隐仙观。
一伙道人肃然站在观门,遥望路口这边。石轩中远远一看,已认出当中一位老道人便是太清真人,左边是浓髯绕颊的白灵官,右边两位老道人,却未见过。在这四人身后,还有四名清俊道憧,捧着拂尘侍立。
等到双方相距不足一丈,太清真人稽首道:“石大侠贤伉俪惠然而来,荒山同沐光宠…”他的眼光转到黄衣少女面上,突然住口,眼光掠过一丝惊讶之色。
原来太清真人从前见过朱玲,故此这时一眼望去。那黄衣女子竟是另外一人,不觉大感惊讶。但他修为功深,面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来。
石轩中心想这误会使不得,开口之前,先望黄衣女子一眼。那黄衣女子正好也看他,四目交投,她展眉微微一笑,低头在孩子面上亲一下。
石轩中微微一怔,暗想她为何丝毫不介意这个误会?这个念头使用迟滞了一下,未及谈话,已听白灵宫用洪亮的声音道:“贫道那天…”黄衣女子蓦地抬头,冷冷道:“你想说我么?”
白灵官说话时双目望着她,当然要说及她,闻言微怔,但觉此女口气冷得惊人。
黄衣女子继续用冰冷的口气道:“你们把他请来”她指指石轩中,又道:“就是要谈论于我?”
这句话太清真人首先受不起,他们都是正派的人,哪能谈论一个女子!当下道:“师弟不得多言,这位女施主说得对?…”这时太清真人已不肯贸然称呼她做“石夫人”
太清真人又道:“请两位移驾敝观内待茶,然后再谈如何?”
黄衣女于冷冷道:“这话才有道理”
石轩中虽觉得她无礼,但在太清真人等面前,又不便斥责她,忙道:“石轩中乃是待罪之人,辱蒙真人如此礼待,深感不安…”
太清真人微笑肃客人观,石轩中和黄衣女缓步走进去,一连穿过三座大殿。四五座院落,前面领路的道人尚无止步之势。
黄衣女低声对石轩中道:“这座道观之内重门叠户,地方极大,如若被困在观中,脱身甚难,我猜他们也是这等用意…”
她的话声虽低,但后面太清真人、白灵官与玄镜、玄钟、玄钹等五位道门奇士却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