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握了羹尧的手：“我真没有想到，从那小店雪夜之后，你竟然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来，您既着我发乎情止乎礼。我决听您的话，这就该回去咧。”

那刘喜连忙笑：“大人不必如此称呼，你要这么一来，那非折了我的草料不可，我那恩师门下正式弟只有二十五人，现在川中各地设馆传徒的不过十七位师兄，此间码系由大师兄盛晟掌门，小人只是他老人家记名弟，却不在二十五人之内，虽然这蟠蛇砦一带再传弟由我暗中督饬查看，却算不上站码咧。”

桂香闻言，蓦然那一双媚里又泛泪来，竟吞声呜咽不已，半晌方：“您能有这一句话，我是万死不辞，老实说，我自十几岁时糊里糊涂嫁了一个盗，又迭遭暴，以后便抱了一个自暴自弃的看法，自从学会一功夫之后，什么不该的事全过，万事只求一个痛快，人一直在玩我，我也一直在玩人，却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对我说过，便两位王爷对我的用心，我也全知，我不敢再瞒着您，仍旧是只图一个吃喝玩乐，尽情的痛快，不但廉耻荣辱全没放在心上，便这个如何归宿，也从没有一天放在心上，想不到您只这轻描淡写几句话，便令我心上又熨贴，又难过，直有一说不的滋味，这以后，我总有一份人心，您瞧着便了。”

说罢了泪，又一指箭创笑：“你这箭痕永远在我上，你这几句话也永远在我心上，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吗？你不会长住在这里，我也一时未见得再能城去咧。”

羹尧想起方才的事，幸无不可告人之，不由也笑：“原来你就是刘师兄，我这却未免忒嫌荒唐了，闻得方老前辈每地皆有门人主持其事，这里是大哥的码吗？”

接着又：“那刘宅今夜有什么消息吗？是不是仍旧打算对付我咧？”

羹尧忙又笑：“大哥既是方老前辈弟，便是我的师兄，焉有不如此称呼之理。”

桂香忙又弹掩笑：“您是总领队，焉有戏言之理，我是何等人，便受委屈.只要您不见罪已足万幸，怎敢小气得？”

能相信我吗？须知我也会帮着十四王爷说话咧。”

羹尧见她说话已近放刁，心中方沉下脸来，说上几句，猛忆中凤之言，转笑：“你难为了我一句戏言，便真的生气吗？”

桂香忙又笑：“你要问这个，这一年多以来，我已跟十四王爷学了不少字，也许可以写得来，此时我一时还没全打听清楚，说也说不了许多，那刘如果可托，早则明天，迟则后天，我自有一份说帖清单开呈，你瞧这样好吗？”

说着媚微扬，星眸斜睨，看着他的脸，羹尧索一把握着纤手笑：“难两位王爷对你也从无戏言吗？我虽忝充总领队，论份也决不会超两位王爷去，你为什么竟说这话来？”

羹尧略一沉忙：“那刘长林此番所邀还有何人，如何布置，你知吗？”

说罢又：“时候不早了，大人还该快些回城，此间消息既有小人夫妇和北京下来的那位，你不会不知的。”

羹尧掉一看，山腰悬岩之上，果有一片灯火，灿若繁星，从那灯火繁盛，又有一路灯火直达山下，婉蜒曲折，何止数里，料定那便是上下途径，刘喜却避开那一条路，另从岩下一羊小径而下，有些地方简直无路可通，非从崖石之上趋纵过去

羹尧又说声有劳大哥，便随着门，那刘喜将门带上，抢前一步，先向山上走去，过了那片梯田，峰回路转，刘喜略停一步，一指右侧山腰低声：“上面便是蟠蛇砦，你瞧，灯火正明，也许来人席尚未散咧。”

羹尧见他一再促，外面委实也已不早，忙：“既如此说，此间路径，我不大熟，便请大哥前导，先回城去便了。”

说着虽然罗孺未解，却芗泽微闻，丁香半吐，越发酥贴近，把一张俏脸抬了上来，羹尧忙又笑：“我虽绝不苟且，但只发乎情，止乎礼，却决不至便乖于人情之外，再说你这世委实可怜，便所行所为，也大半有激而成，不无可恕，只要你能知自，我必另看待，你既知我非两位王爷可比，我也决不会以一个冶女来看待你。”

刘喜又：“小人当得相送，不过我从砦中来已久，不能多延，如仍从来路绕了去，也许来不及，好在那砦下大，白天行人虽多，天一黑，便绝少来往，只避过两三卡一山便可通行无阻，也便看见城墙，你且随我来便了。”

接着又笑：“不过我在前厅侍候，她连日养伤未曾来，外面的事也许尚未得讯，如今京中下来的那几位是决不面，这事只由我那族叔当家，抛开你，只向你那云夫人和我那师父叫阵，来的人番汉全有，大概日期不会太远了。”

说着，掏一面小怀镜，自己一照，取帕略微抹拭，一掠髻角，又福了一福，便告辞径去。羹尧等她走后，步室外一看，差不多已是二更光景，正待回去，又苦于山径难认，屋主人又未回来，正在自忖失计，倏见门外黑影一闪，有人低声笑：“年大人事情已了，打算回去吗？小人已在门外伺候多时咧。”

再看时，却是一个白布裹一短衣的庄稼汉，看样儿不过三、四十岁，人已推门而，不由愕然：“朋友何人，怎知年某在此？”

桂香闻言，不由受若惊，浑有不得劲儿，懒洋洋的偎着羹尧，吃吃笑：“你是正人君呀，怎能比得两位王爷。”

刘喜忙：“难方才那位没对你说吗？我能知的决不如她，如果她不知，那我更不知了。”

那人哈哈大笑：“大人忘记了吗？此间乃系小人所居，我便是那刘喜，静一人是我师父，现奉恩师之命恭送大人回城，在这门外已经等候多时，那位从京里下来的一来，我便也在这门外代为巡风，唯恐我那族叔有人跟了下来，彼此均不免担着系，直到她走了，你在向门外张望，我才来，你不怪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