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话间，登上山坡，过了树林，一座残破不堪的小茅屋呈现yan前。

这座小茅屋一明两暗，座落在山坡上这片树林后tou，所以住在“藏龙沟”里往上看是看不见的。

这座小茅屋背后是片绿油油的菜园子，菜园子旁边还zhong着一小片高粱，长得有人高，很ting。

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上cha着几gen架子，一个十八九的大姑娘正在那儿晒衣裳。

这位大姑娘长得jiao小玲珑，shen材mei好，面目清秀，额前一排刘海儿，shen后拖着条大辫子，一shenhua市长ku，干净、朴素，十足地小家碧玉，乡村女儿。

赖大爷手一指她，低低说dao：“小子，瞧瞧，那是谁？”

壮子两yan有点发直，半天才dao：“是…芸姑…”

赖大爷一ba掌拍在他肩tou上，笑dao：“小子，好记xing，难得你还记得芸姑，瞧瞧，长大了，长高了吧！好教这‘藏龙沟’的人知dao，我赖大爷也有这么个标致姑娘，别人家难有！”

这话，充满了得意、骄傲。

壮子没接口，直楞楞地望着大姑娘芸姑。

赖大爷低低一笑，又dao：“小子，憋着点儿，我让她瞧瞧你，看她还记得…”

话还没说完，大姑娘芸姑晾好了衣裳，弯腰俯shen抄起地上的洗衣裳盆，就要往茅屋走，这时候她看见了赖大爷跟壮子，一怔，站在那儿没动。

赖大爷笑了：“小子，她瞧见咱们了…”

一扬手高声叫dao：“丫tou，瞧瞧是谁来了。”

大姑娘芙姑没作声，一双yan一眨不眨地望着壮子。

壮子近前han笑开了口，笑得很不自然：“芸姑，不认得我了？”

赖大爷叫dao：“小子，叫你憋着点儿，你怎么憋不住…”

大姑娘粉颊上掠起一抹淡淡红yun，眨动了一下yan，两排长长睫mao下一双乌溜溜的yan睛望望壮子，又望望乃父：“爹，他是…”

“好嘛。”赖大爷dao：“怎么问起我来了，就是敢下咱们屋后那口枯井的小子，挑水那小子，想起来了么？”

芸姑两yan猛地一睁，dao：“您说他是…他是壮子…”

赖大爷拿胳膊肘碰了壮子一下，挤挤yan笑dao：“好记xing，小子，乐吧！人家可没忘记你…”芸姑脸上泛起了惊喜的表情，盯着壮子dao：“你…你真是壮子…”

赖大爷dao：“跟你爹那地摊儿上的货一样，如假包换，丫tou，瞪大yan瞧瞧，他眉心里那颗痣，你不常说冲着这颗痣，这小子有一天会大富大贵么！”

“哎呀，壮子。”芸姑可没听她爹那么多，一瞧那壮子眉心里那颗血红的小痣，惊喜地尖叫一声，tiao过来便抓住了壮子的手，直摇，恨不得把壮子抖散了。

芸姑的手像带着电，壮子shen子一抖，黑黑的脸上红了起来，有点发紫，芸姑惊觉了，脸红得像刚下山的太yang，又像那绸布庄里的大红缎，她连忙松了手，两手nie着衣裳角，半低着toudao：“瞧，我手上有水，把你的手都给弄shi了，让我给你caca。”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人没动。

壮子忙dao：“不，不，没沾着，不要jin，其实，手上沾点水有什么要jin，我自己ca，我自己ca。”

说着，他在自己的衣裳上抹了几抹。

赖大爷瞧得直乐，咧着嘴开了口：“行了，小子，丫tou，别在这儿站着了，屋里去吧！

屋里有板凳，板凳是让人坐的不是摆样儿的。”

他迈步先向茅屋走去。

芸姑低低一声：“屋里去吧！”伸手就要去提那包东西。

壮子手快，一把提起了那包东西dao：“让我来拿。”

他先走了，芸姑低着tou跟在后tou。

进了那狭小的“厅堂”赖大爷手往门后，同时也把肩上的gun儿跟他那小包袱放了下来。

赖大爷dao：“坐下，小子，别站着，怎么几年不见显生了。”

壮子笑笑说dao：“没有，赖大爷，我一直把您这儿当自己的家。”

“好啊！小子。”赖大爷打心yan儿里tou高兴dao：“这句话我爱听，听着受用，耳朵舒服，心里舒服，连浑shen上下的mao孔都透着舒服，坐，坐。”

他顺手抬过了板凳，坐定，他向芸姑摆了手：“丫tou，别闲着，把爹的那一葫芦私房珍藏拿chu来，然后到厨房去看看有什么，都端chu来。”

芸姑答应了一声要走。

壮子忙dao：“赖大爷，您是知dao的，我不会喝酒。”

“怎么？”赖大爷瞅了他一yandao：“男子汉，大丈夫，在外tou跑这多年，到现在连酒都不会喝！我可不信，丫tou，去，去。”

壮子忙dao：“真的，赖大爷，我真…”

“针让线穿上了。”赖大爷dao：“真的也没关系，我喝酒，你吃菜，咱爷儿俩边吃边喝边聊，要不然我嘴里淡得慌，丫tou，去啊！”芸姑走了，壮子没再说话没再拦。

过不一会儿，芸姑认后tou端着酒菜chu来，放在了桌上，摆上了两双筷子，两个碗，赖大爷一抬手dao：“过来，丫tou，你也坐，咱们不是讲规矩的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再说这小子也不是外人，一家人在一块儿，谁该坐着，谁该站着。”

芸姑忙dao：“爹，我又不喝酒。”

赖大爷dao：“没人让你喝酒，也没人让你吃菜，难dao你不想听听这小子上那儿去了，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混的么？”

芸姑没说话，拉开板凳坐了下去。

赖大爷ba开葫芦sai子，给自己斟一碗，然后又给壮子浅浅倒了一些，然后咧嘴着笑dao：

“小子，少喝一点，醉不了你的，就算醉了你还怕没地方睡觉，这酒是我从个旗营里弄来的，放在枯井里不少日子，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儿个你这小子回来了，我要把它喝个葫芦底朝天，一滴不剩。”

芸姑瞟了他一yandao：“你是舍不得么？要不是我一回一回地拦着说没了，自己想喝就说自己想喝，干什么往壮子shen上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