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嘴巴子,磕头下去,说:“捕头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家板儿回来!”
张俊明看她猛磕头,心下不忍,唤壮稼汉:“把你媳妇扶起。”
妇人被扶起,仍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伤心,张俊明问庄稼汉:“你们板儿多大?长什么样子?”
“十一岁,白白壮壮。”
张俊明劝慰道:“我们正在加紧缉拿采花大盗,不要好久,自有着落的。”
“可是,万一…”妇人又哭喊起来:“捕头大人,昨晚回来那些孩子,我都看过,都看过,太惨了,万一…万一…我家板儿…”
“快别胡说!”那庄稼汉又道:“捕头大人说,不要好久,自有着落的!”
张俊明闷闷回林老爹屋里,燕燕飞正半倚门畔,刚才那一幕她俱已看在眼里,见张俊明愁眉深锁,她不觉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俊明颓然道:“我心中像压一铅块,不将采花大盗绳之以法,寝食难安。”
“有孩子的人家,谁又能寝食俱安?”燕燕飞眼色沉黯道:“那妇人哭哭啼啼,迹近疯狂,我越发难过…”眼神一变,射出凌厉光芒。“这采花大盗,一天不逮住,我就一天不离开这里,我要看他能神气到几时,如此丧尽天良!”
张俊明立时面有喜色,拱手道:“有燕姑娘这句话,张某心中舒坦多了。”
忽闻外头有人叫:“郎中来了!”
果然唐掌柜领个五十开外郎中进屋来。那郎中搭着林老爹的脉,沉思好半晌,皱起眉头:“年高体弱,太过劳累,又遇风寒,恐怕不是三、五天能复原的,若再高烧不退,怕有性命之忧。”
燕燕飞一皱眉,心焦意乱看住张俊明:“这可怎么好?”
张俊明忙对郎中说:“有什么好方子,你尽管开,总要先教他烧退才好。”
说着,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那郎中不肯受银子,说:“怎么能要捕头大人的银子?我尽力就是,只怕不容易。”
外头有人叫唤:“捕头大人可在屋里?”张俊明听得出是铁龙,连忙挪步到门口:“铁管家有事?”
“我家主人派我来接捕头大人和燕姑娘。”
“有事?”
“我家主人要我来请二位午餐。”
“替我谢过白少爷,我要四处看看,燕姑娘也有事。”朝床头指了指。
铁龙讶道:“怎么回事?”
“燕姑娘的义父高烧不退。”
铁龙脸色更讶:“怎没听说燕姑娘有个义父!”朝床畔瞧去,问明病情,那郎中简略说了一下,铁龙道:“你用最好的药,不要省钱。”塞了两锭银了在他手里:“一切拜托!”
入夜的唐家客栈,与昨夜的凄清大不相同。客栈有装饰精致的上房,有普通的客房,还有廉价的通铺。客人除商家,一般百姓,还有做劳役的挑夫、轿夫、赶大车的等等,虽说地方不靖,却也有几成座,比前两日还要生意兴隆。座上有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二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二人笑颜逐开,似乎愉快极了。一个说:“小马,看来要走运了!想不到这小地方不有这大笔财富。”
“可不是。”另外那个也乐呵呵道:“我说小陶,你我合力,一人一百五十两金,那可真是快活比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