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意,金儿见排停住,立由上面纵落,先朝猪儿等嘤嘤低叫,将手连比,忽将手中索头系住山石,跟着便朝水面上的树梢纵去,星九跳掷,在沿途远近树梢上几个纵落,便离来船不远,停在未一株老树巅上。
约有顿饭光景,众人等在崖下,因水大深,方才竹排顺流入庄,只有两根竹篙,不能随意进退。吃金儿拖到崖下,前面还挡着好几处水,已淹没的丛树进去容易,绕出前面便是艰难,又不知它闹什花样。韩奎紧记李诚前言,未见信号,只是留心查看来船,等它经过,窥探虚实,还未在意。雷八一心记准以前仇恨,惟恐恶霸和那狗官亲驾船逃走,方才又听新村土人说“庄中好似起了变故”金儿一去不来,正在气闷,被韩奎劝住。金儿忽然踏着水中树枝凌空飞纵而来,那船也渐渐摇近。
雷八一眼瞥见那船本是一条游艇,四根木柱撑着一面布篷,想是防备落雨。临时在三面添上栏杆窗板,但只上了一扇,空出前半。篷上好似包有油布,还堆着一些蓑衣,通体十分整洁,左右两橹,每面两个土人,奋力前摇。当中舱内坐着三人,船头上也立着两人,手持皮鞭,正朝摇船土人厉声呼斥,一路喝骂而来。先还不知船上是谁,因见后面木排堆着不少箱笼行李,以为秦贼父子带了金银细软逃走。正在查看,忽听出内中一人口音甚熟,好似恶奴张升,再定睛一看,船舱内忽有一人走出,船上的灯有好几盏,舱中挂有两只纱灯,并还新点起一支巨烛,船头上更高挑着两盏大风雨灯,照得全船雪亮,映到船边水中,一条条银蛇也似。这一临近,又多了一些灯烛,越发看得清楚。首先认出内中一个大声喝骂的,果是恶奴张升;新走出的一个,正是那姓金的狗官亲;不由气往上撞。刚把斧柄一握,想要怒骂,还未出口,眼前一花,一只毛手已按向嘴上,回顾正是金儿,纵上肩头,将嘴按住,不令开口。韩奎、猪儿在旁看出有异,恐其冒失,一同低劝禁声,说:“仇敌船慢,决难逃走。金儿刚由前面回来,必知底细。虽然言语不通,也可用手势间出几分。信号尚未发动,我们不可冒失。”说罢,金儿已纵下来,手朝崖上连指,示意要令三人上去。
韩、雷二人原听李诚说过,环庄三面崖顶均相通连,内有两处峰崖中隔大壑。昔年崖顶本有飞桥,可以往来。近虽年久失修,内有一处也可走过。另外还有一条通往北山崖的云梯。这样大水,任凭竹排顺流漂浮,不能随意进退,就到了恶霸楼前,也无用处,稍一疏忽,便吃大亏。本意便想寻到北山崖,见了李氏兄弟等人听命行事。金儿精通人言,想必方才探听出敌人虚实,想将自己引往北山崖与众会合,不令出声动手,定有原因。韩奎首先设词询问,金儿果然连叫带比,分别回答,大意是:“先已奉命,对于这些官亲以及随从人等不能伤害,内中几个恶人必有恶报,暂时听其自然,自有安排。事要谨秘。如今双方已成对立之势,自己这面连同庄中未被恶霸抓去的土人,均在北山崖高地一带,应往相见,照计而行,不可冒失。并问出这座山崖颇长,前面有路,与大壑对面的连峰崖岭相通,可以绕路前往。竹排并无用处,只人口一带水面宽长,无可立足,也无通连之处,非它不可等情。”
双方刚问答完,金儿双手分拉雷八、猪儿便往危崖斜坡赶上。二人均觉手抓之处其坚如钢,力更大得惊人,休想丝毫挣扎。韩奎又在力劝,只得一同走上。金儿放了二人,重又纵落,朝韩奎连打手势,催其拿了兵器速上,随将套索解下。韩奎刚到崖上,只听喀嚓两声微响,水声洪洪,狼花飞舞中,金儿跟踪飞上。回顾下面所乘竹排,业已散裂。
雷八见仇敌的船已和后面木排由侧绕过,三人在金儿引路,并用索套拉挽之下,也自离顶不远,正在气愤,急得跳脚,低声埋怨:“大哥真个怕事,这样狗官亲放他逃走,留到将来害人,大无天理。想不到他弟兄这样好人,也是这样胆小。”正说得起劲,金儿似不愿雷八说他主人,忽然连声低叫,双手乱挥乱比。韩奎见他二目金光闪射,似有怒意,知其天性猛恶灵巧,又通人言,比猩人还要厉害,对于主人最是忠义,惟恐雷八心直计快,无意激怒,野性发作,吃它苦头,刚低喝:“李大哥兄弟智勇双全,对于恶人必有算计,哪似我们这样冒失误事。你还不知底细,如何随便乱说?”
韩奎为了光景黑暗,火光老远便可看出,身边虽有千里火筒,不敢冒失取用,恐雷八粗心,还未醒悟,又凑到身前,暗中拉了他一把。雷八急道:“我知你是好意,我说的是真理,这样万恶的狗官亲,非杀他除害不可。除非李大哥另有主意,将驴日的捉来杀死。只要放他逃走,我便见了他弟兄,不怕待我多好,又救过我性命,也是这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