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争他不过,心却不平,便说:“你不许兄弟去,又不许我去,派上两个会水的弟兄前往探听消息总可以吧。”李诚还想不许,因见二女跪在地上哀求救她主人,悲哭不起,实在可怜;仔细想了一想,忽然变计,点头答应,安慰二女,令其不要悲苦,已有法想,一面传令,喊来两个水旱两路俱都来得的弟兄,分别指示机宜,详说后楼一带形势和下手接应方法,并告黑女速往西山崖,先不要提此事,跟着便由这两人报信,看兄弟如何应付,就便考验他的定力,是否公而忘私。黑女闻言大喜,忙即分别赶去。
初意李强最爱玲姑,此时男婚女嫁,虽无别念,但是始终爱护,并还不间玲姑是否负心,对他如何,得信定必赶去。哪知李强闻报之后,面容只管悲愤,一言不发,几次欲言又止。反是龙姑始而神态激烈,大动义愤,连催李强往救。李强虽然沉思未答,暗中却在咬牙切齿,眼里似要冒出火来,最后才说:“我此时身负重任,玲姊不遇害,谢天谢地,再好没有;否则,只好将来为她报仇,多斫狗子几刀,痛哭她几场罢了。并非我胆小怕事。一则,我和大哥关系太大,未次信号一发,自应一马当先,赶往前面,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班苦兄弟姊妹无人领头指挥,胜败便自难说。就是玲姊将来说我见死不救,对她情薄,也只好认罪,对她不起了。”龙姑见丈夫说时,面容惨变,悲愤之情,从所未见,忽然问道:“此时被困的要是我,你待如何,莫非你也坐视不救?”
李强答道:“如在平日,只是关系我两人,便为你死,也所心甘。这时为了大众许多人的安危存亡,你换了她,我也一样暂时忍痛,不到时机,决不轻发。”龙姑忽然跳起,假意怒道:“你们这些男人家一个都没有良心,我一个人无关大局,你弟兄不管,我救她去。”说罢,便走。李强连忙抢前拉住,力说:“狗子防备甚严,埋伏重重,你一样也去不得。”龙姑把手一甩,冷笑道:“你的心思我已看透,休说是你旧情人,便是外人,一个弱女子遭此苦难,你也不应坐视。”
李强知她一向温柔,从未有此激烈情景,又看出她怒容满面,悲愤已极,心中又是惊奇,又不放心,正要强行劝阻,不令冒险;忽见黑女在旁摇手示意,不令劝阻,并将拇指一伸。李强看出,乃兄暗中主持,知其智勇双全,料事如神。想起这两个送信的人乃兄长多年心腹同党,为了预料有这一场大水,曾在南山广溪急流之中练成极好水性,武功又高,不是先有成算,手下送信的人甚多,怎会派这两人坐了特制小舟赶来,连爱妻所乘的马,也同送回,分明此去,必能将人救出,不知何故,不肯明言,却令大嫂暗中点醒,心甚奇怪。黑女连连在旁摇手,又不便问,想了想,终不放心。
事在两难,正在惶急,还想劝阻,不令爱妻犯此奇险。龙姑见他力阻,急得跳脚,黑女又接连示意不已。忽想起方才曾说金儿大有用处,兄嫂这等主张当有深意,略一分神,龙姑已飞身上马。李强还想赶上,黑女忽然拉住龙姑说道:“我也觉得此举不应坐视,无奈我也身有要事,不能前往,只弟妹一人最是合宜。不过你不要忙,方才闻报,狗子防备甚严,事非慎秘机警不可,一个人不行,这两位老弟水旱均精,乃我们多年患难兄弟,弟妹以前尚未见过,请他二位同往相助,十九成功,将人救出。他们已知地理和敌人形势虚实,你三人避开正面,将马穿上黑衣,由西面晴影中绕去,路上一谈,就知道了。”龙姑原是救人之外别有用意,见李强勒马不放,自己又不会水性,正在发急,闻言大喜,笑对李强道:“你看到底我们女子还有义气,哪像你们男子,平日哄得人天花乱坠,到了紧要关头,便经不起考验。大嫂都叫我去,你还拦阻作什,当我是假的做作么?”李强两次开口,均被黑女拦住,一面将龙姑喊下马来,将先备好的黑马罩与马穿上,连同那两个得力帮手江莱、茹亿,往水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