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啜饮的当口,四个伙计亦已人手一壶开始消遥起来,酒香混杂着尚有余味的菜香,乖乖,谁说苦中没有乐子?
于是,饥火中烧的何小癞子“掴”声吞了口口水,有如饿狼乾嗥:“好心的差爷们啊,你们列位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该轮到我们哥儿几个了吧?既便是因粮,亦得发下来喂进肚皮才做数啦,天可怜见我们业已饿成了什等模样?再拖下去,只怕不用挨到地头去过堂,半路上就逋通阴曹阎府应卯去啦…”
佟仁和骂了一声,怒叱道:“何小癞子,又是你在惹厌,娘的皮,就怕饿你们不死,真要饿死了,正好省事,也免得在这数九寒天,害得爷们顶风受冻的吃辛苦!”
庄翼放下手中酒壶,平静的道:“给他们发粮食吧,照老样,只解开左手的枷眼。”
钱锐答应一声,拧起脚边的一只麻布口袋,来到四名囚陡面前,先取钥匙打开他们的左手枷锁,让这四位能够空出手来进会,然后,每个人赏了一个拳大的硬面黑馍,佟仁和则摔了个水囊到他们跟前,光景还有吃有喝呢。
几名囚徒默不吭声,只各自乾啃着属于自己这一份的冷硬黑馍,还咬嚼得渍渍有声,好像吃的正是人间美味。
目光炯充的监规着这四个凶煞进食,钱锐决非开心他们的食欲好坏,而是密切注意对方在吃喝过程问的任何细微动作,他不会忘记,四个人各已空出一只左手来,只这只左手,就能搞出许多名堂了。
别着何小癞子个头最小,吃得却是最快,三下五除二,一个硬面黑馍业已下肚,他砸着嘴舌,意犹未尽的涎着脸谄笑道:“钱爷,呃,评是饿狠了,一份粮竟解不了饥,这光景就和没吃一样,能不能再补续一份?好歹填个半饱,也就心满意足啦…“
钱锐皮笑肉不动的道:“按规定,每份囚粮就是这么多,一日三次,每次一份,只能减少,不能增加。”
乾乾的?了口唾沫,何小癞子有些不大服气的道:“为什么只能减少,不能增加?”
钱锐眼珠子一翻,道:“很佰单的道理,何小癞子,人吃饱了,精神体力便都足啦,一旦有了精神体力,免不了搞鬼作怪,给押解的主见最添麻烦,要是饿得一干王八羔子四肢发软,两眼泛黑,就想生事也提不起劲道来,所以说,犯人只可饿得,不可饱得,现在,你约模明白了?”
何小癞子楞了半响,才悻悻的道:“说来说去,全是你有理…”
钱锐耸耸肩,道:“本来嘛,何小癞子,你以为你是谁?又以为我是谁?”
这时,盘坐在铺盖上的庄翼喝完了?壶里最后一滴酒,用手背抹了抹唇角:”大伙该歇着了,明天一早还得赶路,钱锐,值夜的人手排妥了么?钱锐一面将那四位仁兄的左手扣回枷眼之内,一面忙着答话:“回老总的话,我们四个轮班,我是第一班,窦胖子接我,依序下去是老苟、老佟,每人守一个时辰,俟到第四班,也差不多天光啦。”
庄翼点点头,还打了个哈欠:“值夜的人要提高警觉,招子放亮,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状况谁也不敢包准,可别砸了差事,面子里子都不好交待?”
钱锐陪笑道:“老总放心,我们都晓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