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醒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满天的红霞渲染着远天,一色绯红,雁红看着窗外,那一汪柔情泪扑扑打打的又流下了!
偶然听到身侧一阵悲鸣之声,偏头一看,却是那黑猩子,它像一座石像似的,呆跪在老人的身前,吻着老人的手,一滴滴的红泪,滑过它那毛茸茸的脸,地上已积了不少…它就用它一汪真情的血泪,来告别安慰和它相处了二十年的主人。
雁红见状不由扑抱着这忠诚的异兽,泣道:“黑哥哥…你也不要伤心了…快想个办法,把伯伯给埋了吧!”
黑猩子仍是如呆如痴的跪着,半天才站起身子,它用白巾把主人的脸盖上,雁红流泪道:“走…我们去砍一棵大树,给伯伯好好先作一个棺材埋起来再说!”黑猩子转身外走,雁红跟着出去,就在附近山峰上找了几棵古松,惟红用剑把树砍倒,分劈成宽有三尺,厚有四寸许的长板,用竹签为钉,以“巨灵金刚掌”力,把这竹钉一一按入木中,钉成一个颇为美实的大好桶棺,又用剑在外面修饰了一番。
一直忙了整整三个时辰,天已大黑,才算作好了一个上好的棺材,一人一兽含着泪把这具大棺抬进了石室,雁红悲道:“明天早晨,再找个地方,把伯伯埋了吧…”黑猩子检视着室内各物,口中连连悲鸣。
雁红伤心的道:“这些东西,都是伯伯心爱的,挑一些也放在伯伯身边埋了吧…”
忽然那黑猩子,跑进墓室,由墙上取下一口古剑,递与雁红,雁红接过正欲放入棺内,那黑猩子接过,却送到雁红手中,口中呱呱直叫,似叫雁红收下,雁红苦笑了笑道:“黑哥哥…我有剑,伯伯这口剑虽然好,但是我不该要,这是伯伯一生喜爱之物,还是让它随伯伯一并入土好了,也许几百年几十年之后,会有有缘人得它的…”说着走过,还是小心的把这口剑,放在那口棺内,黑猩子触景不由又干号了两声。
于是雁红又为老人换了一套整齐衣服,这才守在老人榻边,和黑猩子各坐一边,守着老人的尸首,脑中回忆着凄惨的念头。
她想到人的一生,是多么无聊,自古以来,谁又能逃得这可怕的死亡?
尽管是有再高的本事,就像眼前老人一样,他的结局又是如何呢?人啊…你们又何必斤斤为着一些虚名虚势,那么认真的去争执呢…结果还不都是一场空。
此时天气又转阴了,窗多飘着牛毛细雨,刷刷之声,衬着室内一盏昏暗的残蜡,这调调儿太凄凉了,无数的蝙蝠由窗外闪扑而进,又翻舞而出,往事一一的在它那黑色的翅膀下展开了,她喃喃道:“是梦吧…是空虚…是寂寞…多遥远的惆怅啊!”于是这伤情的姑娘,不知觉间红泪浸到,凡上的残蜡,也被风吹得摇摇泄泄,一滴滴的蜡泪堆天桌上,像是故人的眼泪…
漫长的寒夜,这一人一兽,面对面的对守着,一直到天亮,才又开始忙着把老人小心的装殓入棺,凡是老人喜爱之物,都一一的随他装入,忙到日出,才一切就绪,雁红对黑猩子道:“你先在这好好的招呼着伯伯…我去找地方去,找好了,再来和你一齐抬伯伯过去…”那黑猩子闻言点点头。
雁红找了好多山峰,才找到了一处好地方,这地方地势高昂,有松梅环峙四周,飞瀑斜垂两边,前望云海一片苍茫,后是千仞陡壁,雁红就选中这块地方,抽出宝剑,运劲于臂,由臂而剑,振削着这青石面,就像切削豆腐一模一样,半个时辰后,已被她挖了一个长有一丈深有六尺的石穴。
然后她合剑于鞘,纵扑回家,小心的和黑猩子招着老人的灵棺,到了这地方。
待要下葬之时,那黑猩子竟连连悲吼,它那全身的黑毛一一直立了起来,尤其那悲戚的吼啸之声,声震四野,它用它的头连连叩地。
雁红也哭了半天,这半年来,老人对她无异慈父,老人的死又何尝不多少与自己有关?
此时目睹着这可泣的场面,她几乎又哭闷过气了,倒是那黑猩子在劝她了。
待把老人棺木掩埋好后,雁红又用剑,振腕施力,在那石穴旁刻划了几行字:
武林奇侠尤天民之墓。
记名弟子李雁红稽首。
忽然她又想到,那纪大哥不是他最亲爱的弟子,也应该代他把名字刻上去,还有这异兽黑猩子,追随老人二十余年,似也应刻名,记下它的忠心。
想到此又用剑,在自己名前,加上一行字为:
“受艺门人纪翎泣血稽首,”又再自己名后加字为:
“义兽黑猩子明石结草”
自己看看差不多了,她依然是那么自谦,不敢以老人入室弟子自居,故自称为记名弟子,却把其最心爱门人纪翎刻字其先,语词更显得亲切些。
一切都妥当了,这才随着黑猩子,各在老人坟前叩首一番,才相继回返。
进室后,雁红就进到自己室内,把自己的各种东西,整理了一下,也许是过份劳累,她竟觉一阵呕心,连吐了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