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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荒江午夜突现侠踪(3/4)

敬意,算孝敬恩人们下酒吧!”随说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来,把水手的布衫穿上,自己也随着站了起来。

那巡江舵主侯琪却着实的看了矮老头几眼,只是按矮老头的一切举动上,没有甚么扎眼的地方,这两尾鱼或许是赶巧了。巡江舵主侯琪的本意,原想着这被淹的人既已救活,赶紧叫船拢岸,把他打发走了。若是老头儿缺少盘费,至不济再送他几两银子。现在忽的闹出这种把戏,不管他没有别情,倒要把他带进舱内,仔细盘问盘问。遂容他把布衫穿好,把中衣的水拧了拧,下身原本就是赤着足穿着一双麻鞋,巡江舵主侯琪遂招呼着走进舱中。侯琪是故意很傲慢的一转身,斜嵌着身子坐在舱铺上。铺上小桌上放着烛台,借着灯光向这矮老头一细打量。见他是身量特别矮小,又干又瘦,鬓发已秃,稀疏的一条小辫拖在脑后,细眉凤眼,似睁似闭,唇上疏疏的短须,脸上虽是水渍末干,并没有苍白,依然红润的。目光方跟侯琪一触,赶紧又向别处看去。这位巡江舵土侯琪心中一动,随问道:“老朋友,敢情也是练家子。老朋友,恕我眼拙,要是‘道上同源’,请报个万儿吧?”这矮老头似乎对侯琪说的话有不大明白的,迟迟疑疑的说道:“恩公,你的眼力真高,小老儿不便说假话,我姓高,单名一个和字。我要是不会两下子,还不致险些把命送了。小老儿住家在乐清东平坝,早年也养过渔船,我也略识水性。只因年岁老了,气力一天不如一天。我想着要是尽自干下去,腿脚也不行了,早晚非喂了甲鱼不可。好在我的儿子孙子全能养家了,遂把船一卖,吃他们了,一晃六七年,倒还丰衣足食。前天我到古陵驿,看望我一个盟侄,回来我图省几百钱,哪知走在离胜家庄北,竟遇见不开眼的穷贼,把我连衣服带钱全给劫了去。唉!不怕恩公笑话,我就是舍命不舍钱的脾气。我倚老卖老,连嚷带跑,想把胜家庄的老乡们嚷出来。穷贼一害怕,岂不可以把抢我的东西还给我。恩公,敢情这个贼子也穷极了,见我一嚷,立刻把我踹到地上。我那时要是老老实实的不言语,穷贼也许就走了。偏是我想起,好好的一件新竹布长衫,我孙子给我做的。头一天穿上,兜囊的体己钱二两多碎银子,也是不容易积存的,全被他享受去,我还活个甚么劲?一赌气,索性更骂的厉害。穷贼也狠了心,非把我弄死不可。他还算念其我年老,叫我自己拣死法,一个是倒裁葱,一个是种荷花。我想活埋不大好受,临死还落个翻不过身来。往土里埋太难受,还是愿意淹死。他们本还得给我往脖子上系块石头,活该我阳寿没终,连块石头全没找着,痛痛快快把我扔在水里。我本是略识水性,无奈水流太急,不容我缓气。只觉着喝了半口水,就有点不对劲。我本也没想再活下去,只是觉淹死也不好受,还愿意多活两天,好不容易冒上来,拚命喊人求救,糊里糊涂竟被恩人们救上来。从今以后我知道死的滋味太难过,再遇上贼,我绝不骂了。恩人们有热水赏我一碗吧!拿水冲的五脏全空了。”

夏侯英听他这篇糊涂话,望着侯琪微笑。侯琪知道实是无知的乡愚,不屑再理他,遂说道:“你既是在东平坝住家,这跟我们船路程越走越远,我叫伙计们把船拢岸,你上岸回家去吧!”夏侯英便摸出一块碎银子道:“高老头,这块银子也给你吧!带好了,不要视同儿戏,再遇见贼就没人救你了。”巡江舵主侯琪复道:“这把子年纪,不要这么随便骂人,你若少说两句,何致于险些淹死?去到后舱喝一碗热水,叫水手送你上岸吧!”矮老头忙着向侯琪道:“恩公,救人救彻,我自被穷贼拿水这一灌,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四肢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哪还敢独身再走黑路?思公们多可怜我吧!不论往哪儿去,我也先跟一程,我宁可多走些冤枉路,也不敢再自己走了。恩人们多原谅我。”侯琪方要答话,夏侯英见他说得可怜,遂向巡江舵主侯琪道:“老儿说的倒也是实情,本来一个乡下人,哪经过什么?何况已经九死一生,难免害怕。既救了他一场,索性我们叫他在船上多呆一会儿吧!”侯琪因为夏侯英已经说出口来,不便再驳却,遂招呼水手阿金,把这高老头领到后舱安置。

这时水手们见没有别的事了,重又扯足了风篷,往前疾驶。赶到五更左右,船到了龙口桩,这里是巡江舵主侯琪的主舵所在。这里除了派出他管辖水域放出去快艇放哨,平常总有六七只风船停泊备用。自己所用的是一只双桅风船,历来常在这里停泊驻防,不奉自己调遣,历来是不动的。哪知一到这,自己管辖的船只,一只也不见。侯琪立刻知这双手金镖罗信,必已走了前步,恐怕前途未必过的去。想到这,向本船掌舵的卢忠低低商量了一阵,嘱咐:“除非是总舵主坛内三堂外三堂的硃札,不论谁来拦阻我们行船,只给他个硬闯。有敢动我船只的,自有我去承当。”掌舵的卢忠一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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