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兆周知云行天已动心,笑道:“晚生已查问过降将,这女人是埃切的六格格,与杰可丹一母所生,名唤漆雕宝日梅。”
云行天看了那漆雕宝日梅片刻,她抬着头,目不转睛地与云行天对视,胸口微微起伏,满脸倔强之色。云行天微微一笑,道:“军帅,待会太后到了,把埃切的那顶金帐送给太后用,缴的那些珠宝让她先挑一挑,俘来的蛮族女子也都带去给她看看,如她有中意的,就留下侍候她吧。”袁兆周正以为云行天会要了这个女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怔了一怔。答了声“是。”便命人把漆雕宝日梅带了出去。云行天摆了摆手道:“军帅这几日也累了,去歇着吧!”
袁兆周却并不告退,犹豫了一下道:“晚生还有一言,请云帅务必听从。”“什么事?”袁兆周郑重地道:“云帅一定要在明日杀了沐霖,万万不能让这人回到南方!”云行天脸色一变,站了起来,似乎想要大喝一声,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在帐中大步走了几个来回。袁兆周道:“云帅听见了沐霖前日的话么?蛮族窝里斗,我们也要内斗么?如让此人回了南方,必为我等心腹大患!一统中洲势必会艰难数倍!”见云行天依旧不答,他再道:“云帅也见到蛮族在西京的惨状了吧,如让沐霖回了南方,这便会是我军在京都的景象!”云行天静立片刻,闷声道:“那也未必,沐霖不是长子,放了他回去,未必不是沐家窝里斗。”袁兆周摇头道:“换了旁人,自是如此,但沐霖此人却并非常理所能揣摸……至少他到底为什么来北方与蛮族打这一战,我便始终瞧不透。放了他大过危险,还是……”“好了,我会考虑,你且下去。”云行天打断了他的话,袁兆周还是加了一句“云帅务必早作决定!”这才退了出去。云行天疲惫的跌坐了下来。胜利呀,胜利是极好的,然而随之而来的,为什么却总是这些呢?
云行天一觉醒来,旁边守护的亲兵忙道:“云帅醒了,想是外头吵闹。”云行天凝神一听,果听得有此起彼伏的呼喝之声,便问:“怎么回事?”亲兵道:“是太后来了。”云行天见那亲兵一幅心神不定的样子,笑问道:“想去见太后吧?”亲兵不好意思地笑。云行天挥手道:“去吧!去吧!”亲兵喜形于色地谢过云行天,跑了出去。云行天出帐,远远地看着赢雁飞坐于凤辇之中,四面的帏薄俱已卷起,她面色苍白,极是虚弱,但清瘦的面容却是惊心动魄地美丽,云行天几乎觉得自已是第一次见到她。赢雁飞的凤辇缓缓行于大军之中,她面含微笑,向着四下里跪伏的大军略挥衣袖,经过之处爆起一阵阵轰耳欲聋的欢呼声。尤其是那些在守西京的杨军中步兵,更是眼中含泪,如痴如醉。
云行天坐回帐中,心道:“见赢雁飞如此得兵士爱戴,军师此刻定是忧心得很。”不过云行天自已却不知为何并无不快,又想道:“不知,赢雁飞会怎么处置那个蛮族美女?”云行天将漆雕宝日梅送到赢雁飞处自有他的用意,一则,这样的美人都不要,以示他对赢雁飞之心何其诚也;二则,也是试探赢雁飞对他的意思,如果赢雁飞对他有意,定然会把此女赏给旁人,万不会容她留在他身边。云行天想,赢雁飞呀,赢雁飞,这样的美人面前,我还是想的是你,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正这样想着,却听得外头有人报“云帅!太后有人到!”云行天精神一振,命:“进来!”却见赢雁飞身边的一名太监进来,那太监笑眯眯的道:“给云帅道喜了,太后赏云帅一名美女,快,带上来。”云行天见到那被带进帐来的女子,正是漆雕宝日梅,只是显然梳洗打扮过,更增丽色,他不由得一股怒气堵在胸口,却又发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