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听得懂!”说着就把她往外拖。漆雕宝日梅趴在榻沿哭了起来,哽咽道:“不要,不要,我,我,愿意。”“愿意什么?”“我愿作你的女人。”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云行天道:“我并不是为了你杀了我父汗才想刺杀你的,在我们莫真,各部之间今日和婚,明日开战的多的是,我的外公就是被我父汗杀了的。我们莫真女人最爱英雄,做你的女人,我并不是不愿意。”
云行天奇道:“那里为什么要刺杀我?”漆雕宝日梅擦了擦眼泪道,瞪着一双碧蓝的大眼睛道:“谁叫你把我送给别的女人作奴隶?我难道没有那个女人漂亮吗?”“就为这个?”漆雕宝日梅点点头,云行天觉得匪夷所思,杀父大仇可以不在乎,却不能让人无视她的美色,这女人的古怪之处,也不下于赢雁飞呀。
赢雁飞到银河时,听见箫声在大河上飘荡,她掀起车帘,看到了那吹箫的人坐在河边一处士丘上,衣白胜雪,面白胜衣,目光清冽,神色落莫,果然便是沐霖。他的箫音空蒙淡泊,在这广阔的原野上,飘乎不定,若有若无,便如从万古寒荒之境而来,迥非人间气象。听着这曲子,让人不自禁想起一生中所有的憾恨,所有的梦想,失去了的一切,却好象又都无所谓,生如此之哀,死如此之近,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了无意趣。四下将士们个个凝神静听,刚刚经历了那一场大杀戮,见了那么多的死亡,这曲子与他们的心境如此之合,故而都不由自主的被箫声吸引住了。
赢雁飞向朱纹道:“取我琴来。”她置琴于膝,手指在弦上一抹,琴音如水乳交溶一般合入了箫音之中。她所奏之调与沐霖全无二致,但听上去,却有绝然不同的感受。她的琴音中正雅致,清越柔适,让人听了心绪宁定,思虑平和,怨恨哀愁皆为之消,心神魂魄俱为之夺。
不知何时,箫声已停,沐霖走到赢雁飞的车前,静听她一曲终了,施了一礼道:“太后所奏才是这大梦回风曲的真义,沐霖乱解此曲,太后勿怪。”赢雁飞令朱纹卷起帷帘道:“公子何出此言,曲为形,心为神,以曲言心,那来乱解一说。倒是闺中游戏之作,却不知如何传了出去,叫公子这样的大行家见笑了。”沐霖道:“曲谱是四年前我从叔母成平公主手中得来的,她曾拜会过令祖母长公主府上,偶得了此曲。沐霖少时也自夸精音律,听了此曲,方知天外有天,惭愧无极。”赢雁飞道:“成平公主近日可好?妾身甚是想念。”沐霖道:“太后可愿随沐霖亲去南方拜访?”他说这话时,声音微微发抖,眼睛中好象有两簇小小的火焰在跳跃。赢雁飞静了一下,方淡淡的说道:“要我去南方?这事二公子作得了主吗?云帅同意吗?安王爷知道吗?”沐霖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了,他的目光迅速回复了一贯的清冷,他亦淡淡道:“沐霖唐突了,望太后恕罪。”
杨放为箫琴之声所引,走出自已的帐篷,远远看他二人,只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感觉极之和谐,一样点尘不沾的白衣,一样绝美无瑕的面庞,一样清冷漠然的眼神,一样倦看人间的神情。他想道:“也难怪,他们都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自幼教养自与旁人不同。”他忽有所感,转身一看,云行天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亦望向那方,面无表情。
蛮族可汗的金帐中,众将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放着一坛酒,一方烤肉,大帐门帘大开,外面燃着星星点点的篝火,士卒们围在火旁,欢呼畅饮,玩笑打闹。金帐中虽不若外头那般百无禁忌,但也极为热闹,鲁成仲和云行风赌酒,输了的要在火里滚一回,硬拉了赵子飞作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