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凭义愤单剑驱贼众 访侠踪匹

韩铁芳就冷笑了一下，心说：好办了。遂迎上了几步，拱一拱手，那四个人就全都下了ma，红脸汉子手提pi鞭，迈著大步先走过来，问著：“甚么事？甚么事？”

庄丁就一齐说：“这个人要见大老爷，又要见解七爷，我们问他有甚么事，他却不肯说，还直发横！”

立时，许多人的目光都聚在韩铁芳的shen上，村中又chu来了十几个庄丁，全都拿著刀、枪、gun、bang，那个红脸汉子却蓦然tiao了过去，一手就抓住了韩铁芳的衣领，厉声问他：“你是成心来这里捣dan吗？”他用的力量极大，不但抓住了韩铁芳的衣袋，且要扭韩铁芳的脖子，韩铁芳却也蓦将左手抄住了他的腕子，五个手指一用力，对方那人大概受不了啦，手指一松，立刻又要抡拳tou，韩铁芳的右拳却早已发chu来，呼的一声，正击中那汉子的shen上，那汉子的shen子虽然不如一只莽niu，可也不亚一只笨狗，咕噜一声，就坐在地上。

shen旁的十几个庄丁，一齐发chu来叫骂，刀枪齐进，韩铁芳一面退shen，一面握住了一杆枪，随手就夺了过来，然后将枪飞抖，如一条银蛇般拦住了众人，瞪yan说：“你们这就要斗吗？不如先叫dai阎王跟解判官chu来吧！”

庄丁们一看这个阵势，有的就惧怕著向后退去，也有的不知shen浅，依然舞刀抡gun向前bi1来，才由ma上下来的白面胖子，却大喝了一声：“都住手！”

韩铁芳又向后退了一步，整一整衣襟，横枪伫立，瞪目前瞧，见这胖子的一声喝喊，立时就把一群人的举动全都拦住。韩铁芳心说：莫非此人就是dai阎王？这胖子还真像个富翁，穿的是shen灰se团龙缎子的衣棠，他的两只发著贼光的yan睛，却不住向韩铁芳打量，他的面上推chu了笑容，走上来两步，就一拱手说：“对不起，庄里人都是山野的村夫，不知dao甚么规矩，这位兄台请放下枪吧，有甚么话，咱二位可以谈谈，我就姓解，在这庄上，一半跟dai大老爷是朋友，一半给他家guan事。”

韩铁芳一听此人是解七，他就蓦然将枪一抖，解七吓得变了se，赶忙向后直返。韩铁芳却不刺他，反向那些拿著家伙的庄丁戳去，庄丁们又大luan，那hua豹子赛青蛇男女两个人，也一齐抄了兵刃，红脸汉子更由dao旁双手抄了一块大石tou，向著韩铁芳打来，咕咚的一声，可是没有打著。

韩铁芳也没有用枪伤人，他只抡起了枪杆将一个庄丁打得哎哟一声弯下了腰去，他就顺手抢过来那人的钢刀，然后以一只手将长枪抛往远chu1，单刀舞了个hua儿，在怀中一抱，这才向解七和颜悦se地说：“我也很对不起，我到你们贵庄来，本无恶意，因为你贵庄里的人先拿chu兵刃，我才不得不这样。好了，现在只要你们贵庄上的人都不动手，我也决不伤人，咱们就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吧！”

那判官解七已然退chu了很远，他的脸吓得比原来的颜se更白。如今有hua豹子和赛青蛇二人持刀在后边保护著，他才敢再往前走两步，他的脸仍然带著笑容，就又拱拱手说：“请问贵姓？”

韩铁方说：“我姓韩！”

解七笑dao：“韩兄，失敬失敬！昨天您是住在南关太平店里吗？”

韩铁芳点了点tou，解七又说：“我早就听人说了，昨夜，…”回首指指他shen后的两个人，说：“这位柳兄跟柳大嫂都曾在店中与韩兄领教过，今晨他们到这里来，跟兄弟直夸奖您，很佩服您的武艺高超，今晨又有城里来的人说，您老兄才chu店门要走，就被那姓冯的老婆子拦住了，她说了dai大老爷许多坏话，其实那老婆子是有疯病，韩兄你一想就明白，dai大老爷有这样大的田宅，他要找甚么样子的女子不行？再说这里有三位太太，城里还住著两位，他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能那么荒唐？岂能霸占一个卖hua样子的媳妇呢？老兄您可千万别上那老婆子的当啊！”韩铁芳却也微微地笑着说：“我并不是只信了冯老太太一面之辞，我也亲shen到她家中去看了，那冯老忠被你们打得奄奄待毙，那决不会是假。”

解七说：“那是因为他到庄上来搅闹，他口chu不逊，才致招恼了我们这里的人。”

韩铁芳又冷笑说：“我今天来到你们贵庄上可也并未搅闹，你们贵庄上人的凶横，我可也领教过了！”解七就变了变se。韩铁芳又说：“我早已看chu来，并且已访得很明白，很确实了，你们庄主dai阎王实在是当地的一个恶霸，我韩铁芳生平最恨这样的人，此番我随同我的师傅chu来…。”

hua豹子就提刀上前来问他：“您还有师傅？请问尊师是哪一个？他姓甚名谁？他是哪一路的好汉？”

韩铁芳却摆手冷笑着说：“不必告诉你！总而言之，我姓韩的此番西来，第一是为办理自己的私事，第二就是剪除各地的qiang梁，援救孤儿寡妇，贫困liu离，及被你们这些恶nu欺负的人！”说到此chu1，他的声音宏亮震耳，眉mao高挑，两目瞪起如寒星，手中的刀抬了抬，被yang光映得闪闪地发亮，他就又说：“可是，非到不得已之时，我也决不伤人，尤其听说你们dai庄主是灵宝城内刘老拳师的徒弟，刘昆他在江湖上倒还没有其么恶名，冲他之面，我不愿把此事弄大。现在你们就把那冯家的童养媳荷姑送回去，虽然你们已污辱了人家的妇女，打伤了人家的丈大，但我也宽容你们一回，保你们无事！”

解上的脸se变了半天，忽然又皱起了眉说：“如果玛家的媳妇真在这里，那倒好办，当时我就把她送chu来，并且我能够跟dai大老爷翻脸，我能从此不认识他这个朋友。兄弟也学过几年武艺，也走过江湖，打过抱不平，也zuo过侠义之事。可是据兄弟所知，dai大老爷实在不是那样的人，这村子里也没看见抢来人家的甚么媳妇。”

韩铁芳冷笑着。解七又说：“这样办吧！且请您老兄进敝庄内歇一会，稍待一待，因为dai大老爷是上酸枣山菩萨庙里烧香去了。”

韩铁芳一听说酸枣山就十分注意，解七又说：“他烧过香之后，也许进城，也许到山前板桥付去看看他的亲家，所以现在您要寻他也很难，不如请进庄里等著，我派几个人去找他，骑著ma，一定很快，guan保不chu半点钟他就能回来。那时您我当面问他是不是有这件事？他到底把人家的媳妇藏在哪里？如果他承认了，那我立时跟他翻脸。至于您老兄想要怎样办，我决袖手旁观，不帮助他！”

韩铁芳见解七说话倒还shuang快，他就点tou说：“好！”当即跟随解七走进了村中，可是韩铁芳手中的单刀还是未放下。他进村不远抬tou就看见了dai家的大门，真是威风烜赫，两扇朱漆的大门，门框上还描著一dao金边，当中悬著很大的一块红匾，上面写著斗大的金字，写的是“威镇汉南”四个字，两旁有洁白如玉的很高的上ma石，并有几棵枝叶飘拂的大柳树，树上栓著几匹ma，台阶也很高。

韩铁芳被解七很客气地请进了二门，他就看见了一片方砖砌成的地，里边远通著很shen的宽大的院落。两旁的pei房全都很高大，而且连窗极也都zuo得很是讲究，廊前都摆著盆栽的各zhong的hua木。韩铁芳在洛yang时还没看见过这样讲究的家宅。此时已有个庄丁跑了过去，把东屋的门开了，解七就向屋内敬让，韩铁芳也拱手谦虚了一下，他就提著刀进屋一看，这里原是三间客厅，一切的陈设皆是十分华贵，四bi挂著名人字画，书橱内也是琳琅满目，表现chu是一个书香门第，哪里像是个抢夺良家妇女，殴伤无辜的乡民，绰号被称为“阎王”的恶霸的家里呢？

他就先站在屋当中，向四下看了半天，见左边还有一间tao间似的屋子，有一扇木门，敞开著，可见里面并没有甚么埋伏。韩铁芳就放心了，找了把向著屋门的椅子落了座。刀就竖在椅子tui的旁边，他先微微笑了笑，然后即向解七说：“dai庄主既作过武职，家中又这样豪富，他何必zuo那些事呢？”

此时陪他进屋来的人除了解七和那hua豹子，还有庄丁二名，他们手中的兵刃依然jinjin握著，yan睛都时时瞪著韩铁芳的动作，也都不说话。屋门虽然关著，可是窗棂上嵌有玻璃，从玻璃向外看去，就见院中站著许多的人，个个拿著刀枪gunbang，且听得宝青蛇在院中带著气嚷嚷著。

判官解七是坐在韩铁芳的对面，他倒永远是很和蔼的样子，听了韩铁芳所问的话，他就表示chu一点淡然的笑意，说：“所以冯家说他家的童养媳妇被这里抢来的事，我不相信！实在，我与我dai大哥相jiao已多年，他在汉中作总镇，那时我正在秦岭一带闯江湖，现在你老兄可以到那一带去打听，我解七的名字，guan包还有许多人知dao。后来，就因为dai大老爷与我成了莫逆之jiao，才遭了别的人疑忌把他参了，他丢掉了官儿可一点也不怪我，反请我来到这里帮助他治理田宅。十年来我跟他朝夕在一块，他的脾气我全都知dao，要说他有点cu暴，遇著小不如意的事他就要发脾气，那倒是真的。因为子息艰难，他连纳了几房妾，也是事实。不过要说他ying抢来人家的妇女，那简直是恶意中伤，我想决没有这样的事，待会儿他回来，韩兄你见了他，你就晓得了。尤其近来，他时常捐钱修廊，拜佛念经，简直像菩萨一般，与洛yang的韩老善人差不多是一样的有名了。”

韩铁芳一听，脸se倒不由得一变，因为自己实在不愿破人晓得是韩文佩之子，那是对自己的侮辱。当下虽经解七这样地为dai阎王辩解，可是他的心中怒气决不稍平。

解七又说了一些话，就站起shen来，向他一点tou，说：“韩兄在此稍坐，我到外面再派两个人去cuidai大老爷早些回来。刚才去的人也许没把话说明白。”

韩铁芳也略略站起了shen，把tou点了点，就见解七chu屋去了。那hua豹子又斜著yan瞪了韩铁芳一下，他就也同著那二名庄丁，捧著刀，大摇大摆地走了chu去。

此时解七站在院中，忽然发chu很大的声音喊著说：“都往前面去！在这里站著干甚么？把刀枪都拿回去！收起来！用得著这个吗！客厅里的韩大爷，也是一位江湖好汉，在这儿等著咱家的大老爷，也是为见面jiao朋友，你们别以为人家是找咱们打架的。去去！”

他像赶ji似的驱逐著院中的那些人，立时脚步声音一阵杂luan，都往前院去了。解七也往前院走着，并大声喊问：“dai雄！你没有见到大老爷吗？”

外院似乎有人也高声答话，但因足音和说话的声音太杂，以致韩铁芳未能完全听清，只听见是说甚么“菩萨庵”，韩铁芳不由得一阵诧异，心中猜想：莫非此时dai阎王真在那菩萨庵里？那庵里的老尼真不是一个好人？当下就想到那庙中去搜搜，但是又怕走差了路，自己在此地路又不熟，倘若自己往菩萨庵去，而dai阎王又从别的地方回来，那么就得徒劳往返，耽误半天的工夫，自己是急于西上寻母，虽然人间不平的事情也要guan，但岂可因此多耗费时间呢？

他心中非常急躁，站起来来回地走，旁边还留下一个仆人，给他又换来了一碗茶，yan睛却时时瞪著他。韩铁芳就问他：“菩萨庵里一共有几个尼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