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说一个奇宇,问道:“有什么奇处?”张英道:“此床你曾与何人睡来?”夫人笑道:“此床只你我二人,还有何人敢睡?”张英道:“既如此,那床顶上干唾谁人吐的?”
夫人道:“不是你,便是我。这般小事,何必说他。”张英道:“事关非小,此唾我从来不曾吐。你妇人家,睡着吐不上去。”夫人道:“是了,我两日前伤风咳嗽,那时坐在床内穿衣服,吐上去的。”
张英想道:“坐在床内,不吐于地下,怎生反吐上去。”一发起了疑心,恰好门外有客拜访,张英即梳洗出外迎接。夫人唤了爱莲道:“丘郎初来时,曾求神道一签说,”前世结成缘,今朝有线牵。口如瓶守定,莫吐在人前。
“前二句不必言矣,后二句向只恐丘郎将此事泄漏于人。谁知今日,老爷见床顶上有一块干唾,疑心起来,在此细究。怎生是好,恰应了莫吐在人前之句。倘然问你,再三为我隐瞒方好。”爱莲说:“不须夫人吩付。
只是神灵签已显然道破。万一究出怎生是好。”正在计议,只见张英欢迎喜喜的,一些也不在心间。
因此夫人与爱莲,都放下心肠,只见过了几日,张英见爱莲在花园采花,叫了他到水阁上,悄悄问道:“你可实说夫人床上谁人来睡,若不直说,我即时把你杀死。”说罢惟袖内取出一把尖刀来。
爱莲一见魂飞天外,说道:“只有一丘卖婆来卖珠子。因天晓,留宿一夜。天早便去了。”张英道:“那丘婆必是男人。”爱莲道:“卖婆那里是男人之理。”张英道:“他住在那里?”
爱莲说:“在华严寺里。”张英道:“那有妇人歇住僧房之理。”收了那刀道:“随我来。”
爱莲不知情由,随了便走,恰好走到池边,张英用力一推,可怜一个温柔使女,一命呜呼。正是:该在水中死,定不岸上古。张英只做不知觉,自出门往华严寺悄悄儿去了。
那各僧不认得他,张英走至后房,见一沙弥,叫道:“师兄,这里有个姓丘的珠子客人么?我要买些珠子,求指引他的寓所。”沙弥回头,正是丘维修恰在房门。道:“那一位便是丘客。”
张英上前道:“丘兄,可有珠子,要求换些。”丘客道:“通完了。”张英道:“多少可有些么?”丘客道:“果然没有了,若要时,舍亲处还有。”
张英道:“也因舍亲张奶奶说,曾与足下买些珠子。故此乃特来。”那丘客回得不好。道:“那张夫人他晓得我没有久矣。”张英道:“张夫人为何细知足下之事?”
丘客不觉面色一红,回答不来。张英切恨在心,竟自归家,唤了两个家人,是他的心腹。道:“二人听着,华严寺后房,歇着丘姓卖珠客人。你去与他做一萍水相逢之意。与他酒食往来。
留他在此,不可与他走了,且不与他说是我的家人。日后事成,重重有赏。”二人不知何故,便去与他做个哑相知起来。
丘客全然未晓。且说张英回衙,只见报说,爱莲不知何故,投水死了,张英见夫人道:“夫人是了,爱莲或有外情,或与情人一时在你床上偷眠,情人吐的干唾。
见我前日问起,恐怕究出信由,惧罪寻死。倒也干净。分付买一付棺来,与她盛贮了,抬往郭外去罢。”夫人心下苦着,暗想道:“她是恐我事露,为我死了。”心下十分着急。
张英置之不理。又过几日,张英与夫人睡着,到二更时分,双双醒来,张英故意把夫人调得情热,云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