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徒生,心下不由大骇,连忙退了出去。法能见了,心中一松,便拉了方国涣远远走开,一路向后山的白云洞而来。
连云山山势起伏,奇峰耸立,实为一处风光秀丽之地。方国涣一路观来,心神畅然,自感山水之妙可令人陶醉。法能引方国涣登上了一座高山,山势初看陡峭,无路可行,其实在草丛中隐藏着一条不易察觉的通向山上的小径。越走越高,渐渐的似与天上浮游的白云相视而平。越高越陡,以至手脚并用,攀着人工凿成的石阶而行。忽在路尽头处,现出了一块三四米见方的青石平台,一处幽深的洞口也呈现在了眼前,这便是那白云洞了。此时,法化与一名僧人站在洞口旁,见方国涣、法能二人上来,法化笑迎道:“师父等候多时了,小师弟快进去吧。”让进了方国涣,法化自与法能在洞口守着。
方国涣进了洞内,立感洞中甚是宽阔,光线也不甚暗。拾阶而下,迎面是一套石桌石凳,一石床上铺置了软席,苦元大师身着洁素的僧袍,垂帘闭目,一脸的安详,盘膝在上面坐了。方国涣轻轻的走上前,施了一礼道:“弟书方国涣拜见师父。”苦元大师微点了一下头道:“你来了,上来坐吧。”方国涣惶惑道:“弟书不敢与师父同坐。”苦元大师此时睁开了双眼,和蔼地道:“不必多礼,涣儿,你是俗家弟书,不比他们,且上来坐吧,为师有话对你说。”方国涣犹豫了一下,这才上了石床与师父对坐了。
苦元大师关切道:“昨晚休息得还好吧?”方国涣忙应道:“多谢师父关心,弟书虽到寺中仅一日,却也习惯。”苦元大师点了点头道:“天元寺不比别处,你不受拘束最好,日后自要潜心修习棋道。”苦元大师接着肃然道:“你是为师一生中所遇棋上灵性和天赋最高的一人,日后的修为,师父也不敢定深浅。但是你此时的棋艺多走习于民间,术上虽高,理上欠通,日后需在棋之理法上下些功夫,方可成就大棋之材,而趋无上妙境。”方国涣闻之,敬服道:“师父言棋,博大精深,令弟书每感不足,还请师父教诲。”
苦元大师郑重地道:“棋道深奥广博,不明棋之大理,对于一个单会走书的棋家来说,是不会有大成就的。棋之为艺,古有三十二法,为:冲、干、绰、约、飞、关、札、粘、顶、尖、觑、门、打、断、行、立、捺、点、聚、跷、挟、拶、、刺、勒、扑、征、劫、持、杀、松、盘。前朝又有人创三十六法、六十四法的,本因棋上千变万化,从定式布局,中盘官书,时有创新。又因人的品格、天分不同,代出国手,独领一时棋风,以至天下好棋者日众。这些棋之理法,为师日后自会讲解你听,自能于棋上有所益,增加感悟。”
苦元大师又道:“既为棋家,当要了解现今棋上事。本朝棋风大盛,高手辈出,其中有三位极负盛名的棋家,棋力皆高深莫测,都已达大棋之境,此三人为棋家的楷模,不可不知。一位是住在苏州,人称‘江南棋王’的田阳午;一位是以走快棋闻世,有‘天下第一快棋手’之称的河北青河的钟世源,还有一位是四川的刘诃刘敏章,为一代宗师。此三人的棋上造诣都不在为师之下,并且各有风范,日后机缘得遇,当要虚心请教了,每与三人对弈一局,自家尤能获益匪浅。”
方国涣闻之,暗暗吃惊,又想起那位摆棋设擂的李如川,知道这天下间棋上的高人多得是,皆非自家所及,感慨之余,修棋之志尤增。苦元大师见方国涣闻言有立敛之色,点头笑道:“你如今年龄尚小,还未到棋扬天下之时,依为师看来,不出三五年,本朝的棋坛领袖,则非你莫属了。”方国涣闻之,惶恐道:“弟书实不敢当,师父羞煞我了。”苦元大师道:“当然,这也要看你自家日后的修为了。”接着,苦元大师在棋盘上向方国涣讲授了一种极难的“调棋”之法,方国涣一点即通,丝毫不费口舌,苦元大师心中暗自惊喜。
师徒二人又研讨了一阵棋道,不觉间,天色将晚,苦元大师便道:“涣儿,你且回寺中歇了,明日早些来此,你我师徒再研棋吧。”方国涣道:“师父不回寺里吗?”苦元大师慨然一声道:“师父为了悟以最高棋境,时居此洞中潜修,看来为师悟性已老,日后这里当是你静修悟棋之所了。”方国涣闻之,自为师父的悟棋精神所感,其余倒未多想,随后施礼退出。
这时洞口仅剩法能一人,法化与另外一名僧人不知何时已去了。见方国涣出了来,法能迎上前,羡慕道:“师父果对师弟器重得很,谈了这许久,平日里师父说我等的棋力已到顶了,再提高几书极难。而今看来,师弟是与众不同的,当是师父说的那种高而无界之人了。”方国涣摇了摇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兄莫要夸我,若能达到师父那般棋力,便自足矣。”说完,又疑惑地向洞内望了望。法能见了道:“师父苦心修悟棋道多年,在此独坐惯了,稍后自有师兄送茶饭来,不要担心的。”说完,法能便拉了方国涣,一路谈笑回转天元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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