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山中暗访

吃过午饭，任天嘉给何平打电话，约她陪自己去商厦转一转。很快要开人代会了，她要在会上zuo政府工作报告，事关新市长的形象，可是从北京chu来时，她只带了两tao冬衣，yan见着惊蛰将过，该换换季了。

逛商店大概是女人们的共同爱好，所以虽然正在家里忙活，何平一听，ma上兴冲冲地跑来了。任天嘉不让她惊动办公厅，两人打了辆车，径直奔商业区而来。

虽然已chu正月，但因为是双休日，商场林立的步行街依然人tou攒动，年后大甩货的吆喝声此伏彼起。任天嘉下了车，伸chu手挽住何平的胳臂，在她的意识里，可能是人地两生，怕走散了，但何平却在稍稍惊诧之余，gan到一阵温暖。相chu1一个月了，她对这位颇有个xing的女市长越来越有亲近gan，此刻，她觉得shen边挽着自己的不是那个在办公室里不苟言笑的市政府最高领导，而是一个自己可以信赖的亲密朋友。

两人漫步闲逛着，任天嘉不时停下脚步打听着商品的价格，并与北京的行情zuo着对比，但自始至终她也没买什么。或许对女人来说，逛街的最大乐趣不在于买，而在于逛，虽然不曾hua一分钱，她脸上也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满足。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任天嘉拉何平走进一家星ba克坐下来，点了一杯玫瑰lou、一杯热nai。啜着饮料，她gan叹dao，以自己在北京的工资水平，生活在双yang市，可以过得很滋run的，没想到双yang的商品卖得这么便宜！

“可是双yang还有相当一bu分人连吃饭都很困难啊！”何平突兀地冒chu一句。

任天嘉望了她一yan，好像难以置信：“个别困难的现象哪里都有，我看过统计局报上来的材料，双yang市的人均可支pei收入早就过万元了，这在北京周边也是很少见的！”

何平不语，她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说得过于冒失。人代会召开在即，各行各业都在拼命唱喜歌，给政府工作报告添彩tou，自己作为一个秘书，职责要求不能随便发表意见，影响领导的判断力。

可是，任天嘉却不放过她，追问dao：“现在城市居民中，哪bu分人的生活相对来说困难一些？”

从全国普遍情况看，国有企业改制提前下岗人员、农村进城务工人员、破产倒闭企业失业人员这三bu分构成生活困难的社会底层的主liu群ti，他们在任何时候都是作为分母存在的，政府bu门公布各项社会福利的平均值，他们都享受不到，因为他们永远是在这个平均值之下。但任天嘉在听孟宪梁介绍社会保障情况时，得知双yang市在这方面的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这主要得益于坐落在双yang市的东钢这个老字号大型钢铁联合企业，它的产值利税年年都有高额增长，其规模扩张已bi1近世界500qiang，由此对双yang市宏观经济的拉动作用也格外突chu。双yang市民中，东钢职工加上家属，占了市区百万人口的七成以上，纯工资xing收入在周边几个城市也是遥遥领先。这使任天嘉相信，即使有一bu分困难hu，问题也不会太严重。

何平本不想回答，但见任天嘉的yan神里透chu一zhong真挚和信任，脱口说dao：“我有个亲属，家里就很困难，我们家每个月都要贴补他，不然他可真是连锅都揭不开。市长，我一点儿都不夸张。”

“什么亲属？他是zuo什么的？”任天嘉的脸se凝重起来。

“是我爱人的姨父，他下岗了，早先是锅炉厂的钳工。本来这个厂效益很好，谁知后来卖给了个人，成了私营企业，老板就把他们都赶了chu来。现在连一分钱都不给开，每月靠二百多元社保金过日子。”

“锅炉厂？”任天嘉脑子里忽然tiaochu前些天晨练见到的那位对自己yu言又止的老工人，不由问dao：“他叫什么名字？”

“邓顺清。”

竟然是他。

任天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许久没吭声。噙着xiguan想了一会儿，她站起shen，自顾往外走去。何平忙跟上来。就像是在论证何平刚才的观点，一个截去一条tui的乞丐堵在门口，手里擎着搪瓷缸，一声声讨要着，音调极为哀婉。任天嘉的脸se越发难看了。

任天嘉拦下一辆chu租车，两人坐进去。司机问去哪里。

“去你那个姨父家看看！”任天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何平说。何平吃了一惊，刚想说：“不买衣服了？”就又咽了回去，指点司机往城东方向开去。

邓顺清zuo梦也不曾想过，在东山风景区晨练时见过一面的女市长会来到自己家。他住的地方原本属于城乡结合bu，早先是一个小山村，虽然居民都吃商品粮，日常生活却与农村无异，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