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赡养人类(2/10)

膛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分的画只是一堆零彩,就是随意将油彩泼到画布上都比它们显得有理。但有几幅画面却很写实,膛的目光很快被其中的一幅引了:占满整幅画面的是一片裂的黄土地,从裂间伸几枝枯的植,仿佛已经枯死了几个世纪,而在这个世界上,也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在这旱的土地上,放着一个骷髅,它也得发白,表面布满裂纹,但从它的和一个窝中,居然长了两株活生生的绿,它们青翠滴,与周围的酷早和死亡形成鲜明对比,其中一株植,还开着一朵艳的小。这个骷髅的另一个窝中,有一只活着的睛,清澈的眸瞪着天空,目光就像画家的睛一样,充满惊奇和迷惘。

于是膛就跟老克学外国话,几天后他才知老克教自己的不是俄愈而是英语。膛也学得很快,当他们能用英语和汉语后,有一天老克对膛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喜这幅。”膛指指那幅画说。

“三十年的职业经验,使我能够从人群中准确地识别有那潜质的人,这人很稀少,但你就是,看到你第一时我就打了个寒战。冷血一下并不难,但冷下去的血再温不起来就很难了,你会成为那一行的英,可别埋没了自己。”

“这是《贫瘠》系列之二,你买吗?

“说外国话。”

膛虽年轻,也是自幼随齿哥打天下的元老之一,见血的差事每月都有。当齿哥终于在血腥的社会沟里完成了原始积累,由黑转向白时,一直跟追着他的人都被封了副董事长副总裁之类的,惟有膛只落得给齿哥当保镖。但知情的人都明白,这信任非同小可。齿哥是个非常小心的人,这可能是于他爹的命运。齿哥的爹也是非常小心的,用齿哥的话说恨不得把自己用一块铁包起来。许多年的平安无事后,那次于爹乘飞机,带了两个最可靠的保镖,在一排座位上他坐在两个保镖中间。在珠海降落后,空发现这排座上的三个人没有起,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接着发现他们的血已淌过了十多排座位。有许多极细的长钢针从后排座位透过靠背穿过来,两个保镖每人的心脏都穿过了三,至于爹,足足被14钢针穿透,像一个被心钉牢的蝴蝶标本。这14肯定是有说的,也许暗示着他不合规则吞下的1400万,也许是复仇者14年的等待…与爹一样,齿哥的征途,使得整个社会对于他除了暗刃的森林就是陷阱的沼泽,他实际上是将自己的命到了膛手上。

“没关系,来吧。”画家说,睛仍扫视着那些画,没朝门看一,听他的气,就像这里是一座帝王殿似的。在膛走来之后,他又问:“喜我的画吗?”

虽然老克的汉语学得很快,但他和包括自己雇主在内的周围人都没什么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把膛请到自己简朴的房间里,给他和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后,用生的汉语说:“我,想教你说话。”

“这我也觉到了。”

“先去留学。”

齿哥手中玩着骰对他微笑了一下,说胳膊不能押的,来日方长啊,没了手,以后咱们兄弟不就没法玩了吗?押吧。于是半砖就把两条押上了。他再次输光后,齿哥当场就用那条锯把他的两条小齐膝锯了下来。膛清楚地记得利锯划过肌腱和骨骼时的声音,当时齿哥一脚踩着半砖的脖,所以他的惨叫声发不来,宽阔冷的大仓库中只回着锯条拉过骨的声音,像快的歌唱,在锯到膝盖的不同分时呈现丰富的音层次,雪白雪白的骨末撒在鲜红的血泊上,形成的构图呈现妖艳的膛当时被这震撼了,他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加了锯和血的歌唱,这他*的才叫生活!那天是他十八岁生日,绝好的成年礼。完事后,齿哥把心的锯缠回腰间,指着已被抬走的半砖和两留下的血迹说:告诉砖儿,后半辈我养活他。

“我能什么呢?”

齿哥听到老克的建议后,倒是满答应,并许诺费用的事他完全负责。其实有了老克后,他一直想摆脱膛,但公司中又没有空位了。

但很快,膛的地位就受到了老克的威胁。老克是俄罗斯人,那时,在富人们中有一个时髦的法:聘请前克格人员保镖,有这样一位保镖,与拥有一个影视明星情人一样值得炫耀。齿哥周围的人叫不惯那个绕的俄罗斯名,就叫这人克格,时间一长就叫老克了。其实老克与克格没什么关系,真正的前克格机构中,大分人不过是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即使是那些于机密战最前沿的,对安全保卫也都是外行。老克是前苏共中央警卫局的保卫人员,曾是葛罗米柯的警卫之一,是这个领域货真价实的英,而齿哥以相当于公司副董事长的薪聘请他,完全不是为了炫耀,真的是于对自安全的考虑。老克一现,立刻显示了他与普通保镖的不同。这之前那些富豪的保镖们,在饭桌上比他们的雇主还能吃能喝,还喜在主人谈生意时嘴,真正现危险情况时,他们要么像街打群架那样胡来,要么溜得比主人还快。而老克,不论在宴席还是谈判时,都静静地站在齿哥后,他那魁梧的躯像一堵厚实稳的墙,随时准备挡开一切威胁。老克并没有机会遇到威胁他保护对象的危险情况,但他的敬业和专业使人们都相信,一旦那情况现时,他将是绝对称职的。虽然与别的保镖相比,膛更敬业一些,也没有那些坏病,但他从老克上看到了自己的差距。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知,老克不分昼夜地着墨镜,并非是扮酷而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视线。

“说话?”

于是,在一个冬夜,一架气客机载着这个自幼失去父母,从最低层黑社会中成长起来的孩,飞向遥远的陌生国度。

开着一辆很旧的桑塔纳,照片上的地址去踩。他首先去的是广场,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照片上的人,那个狼汉正在垃圾桶中翻找着,然后提着一个鼓鼓的垃圾袋走到一个长椅。他的收获颇丰,一盒几乎没怎么动的盒饭,还是菜饭分放的那大盒;一只咬了一的火,几块基本完好的面包,还有大半瓶可乐。膛本以为狼汉会用手抓着盒饭吃,但看到他从这初夏仍穿着的脏大衣袋中掏了一个小铝勺。他慢慢地吃完晚餐,把剩下的东西又扔回垃圾桶中。膛四下看看,广场四周的城市华灯初上,他很熟悉这里,但现在觉得有些异样。很快,他明白了这个狼汉轻易填饱肚的原因。这里原是城市狼者聚集的地方,但现在他们都不见了,只剩下他的这个目标。他们去哪里了?都被委托“加工”了吗?膛接着找到了第二张照片上的地址。在城市边缘一座通桥的桥孔下,有一个用废瓦楞和纸箱搭起来的窝棚,里面透昏黄的灯光。膛将窝棚的破门小心地推开一,探去,乎意料,他竟了一个彩斑斓的世界,原来窝棚里挂满了大小不一的油画,形成了另一层墙。顺着一团烟雾,膛看到了那个狼画家,他像一冬眠的熊一般躺在一个破画架下,发很长,穿着一件涂满油彩像长袍般大的破T恤衫,着五一盒的玉蝶烟。他的睛在自己的作品间游移,目光充满了惊奇和迷惘,仿佛他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他的大分时光大概都是在这对自己作品的自恋中度过的。这穷困潦倒的画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有过很多,但现在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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