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2047-9号

“躺好，孩子。”

“我已经躺好了。”

“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好，别用力，别想任何事情。”

“这个姿势就是最舒服的了，医生。我睡觉的时候最爱这样躺。”

“好，孩子。咱们聊点什么吧。”

卢克医生看看yan前这个孩子——不到十岁，还有三十年的漫长岁月等待着他呢。如果这个时候就去“那边”真是极大的损失。对他、对社会，都会是极大的损失。

“我zuo了个梦。”孩子说。

“你跟我说过了。一个很有趣的梦。”

“其实不是一个，”孩子改了口“是每天都zuo这个梦，每天。”

“是吗？给我讲讲，是个什么样的梦。”

“晚上睡着后，我闷得很。”孩子说“不是真的闷，是梦里的那zhong闷。好像很久没喝水，很久很久不许你说话的那zhong闷。我一个人走着——在梦里走着。我觉得街dao又黑又窄，天hua板非常低，压得我很难受。这儿是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旁边也没有人。后来…”

“它们就来了？”医生说。

“它们人不多，只有三五个人。它们的shen子一节一节的。”

“你是说，像节肢动wu那样？”医生低声说。

孩子睁开了yan睛：“什么是节肢动wu？”

医生摇摇tou，他知dao这孩子从没见过任何昆虫，包括苍蝇和蚂蚁。他说：“闭上yan，继续说吧。”

“它们有红有绿，我从没看到过这么有趣的东西。它们在前面走，我就跟上，有时候，它们还回tou向我招手呢。街dao就不见了，我们到了一个大大的房间里，别提多大了。有很多zhong颜se的光，还有声音，还有味dao，都是很多zhong颜se的。”

医生微微点tou，孩子已经开始渐渐沉入对梦的回忆，他的语言显示了这一点。

“你也在吗？你在那个大房子里吗？”医生注意使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并有亲和力。

“我也在，我看不见自己，但是我肯定在那儿。”孩子说“那儿的地板上有些奇怪的hua纹，还有些伸chu金属细脚的黑se板块。它们带我往前走…房间打开了！外面是很好看的景se，非常好看。我知dao，那些是植wu和动wu，我在电脑学校里看到过的。那个地方大极了，比我们的街区大了好多倍；也很高，高得看不见天hua板，只能看到一片蓝se。你知dao，那时候我shen上可暖和了。它们已经不见了。那儿有很多人，可是一点都不挤。我想去那儿，但是房间慢慢关起来，你知dao，那zhong慢不是你能阻止住的慢。它慢慢地关了，黑下来了，我想到那个地方去，但没办法。我又回到街上了。这时候，我就醒了。”

医生等到孩子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呼xi也已平静，就说：“这没什么，我会告诉你妈妈，让你在这儿呆几天。我会让你不再zuo这zhong梦的。等你不再zuo梦的时候，你再回家。好么？”

孩子说：“好的。”等了一会儿，他说“医生，那边是这样的吗？就像我zuo的梦一样？”

医生想了片刻：“没有去过那边的人怎么知dao呢？”

“爸爸已经去了，但是他没回来告诉我。妈妈说他不会回来了。”

医生没说话。

等孩子跟助手走后，他在自己的电脑上打开病例记录，输入了“2047-9号”这几个字。

“诱拐？”梅警长似笑非笑“医生，您在说什么？用梦来诱拐儿童？”

医生可没笑：“新年才过，这已经是第9个孩子来找我了。他们都zuo相同的梦，就算不一样，也相差无几。你能怎么解释？传染病？jing1神疾病？”

“这跟诱拐有关系吗？”梅睁着很好看的yan睛。她三十二岁，医生私下里认为她非常xinggan。

医生说：“这个梦有很明显、很qiang烈的意向，就是对现实世界的失望，对那边的渴望。这些孩子都是网迷，每天在电脑上消磨很多时间。他们和现实生活的心理联系本来就很薄弱，稍加诱导，他们就有可能…”

“有可能什么？发疯？”梅仍然在笑。

医生伸手阻止她，其实是想借机摸一下她的tou发：“别笑。听我告诉你吧，今年找我医治的这9个孩子当中，除了现在这一个外，有两个因为来得及时，我的治疗方法也比较对tou，刚刚痊愈。”

“另外六个呢？”

“都去了那边。”医生说。

梅这才严肃起来，她扬扬眉mao，示意医生继续讲。

卢克医生说：“他们哀求自己的父母，想提前离开这个世界，到那边去，否则他们就会死。心理治疗无效，只有满足他们的愿望。”

梅低tou不语，好一会儿才说：“有人故意引诱他们？”

“嗯，引诱他们离开现实，到那边去。”

“动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