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任何原因使空气外泄,工作人员可以躲进衣橱,支持到救援人员赶来。这儿只能容纳一个直立的人。
吴维看过衣橱,似乎很满意。他又拉开食品柜,里面的食品几乎是满的。这还是庞贝来接班时补充进去的存货。
“看到什么了?”老头子关切地问。
吴维坦率地答道:“什么也没发现,我还是寄希望于验尸。”
“你马上回来吗?”
“不,我在这儿呆一阵再看看,你不要泄露这件事。”
“我倒希望永远没人知道此事。”老头子忧心地说。
“那不可能。”吴维说“早晚大家都会知道,只是现在还得保密。”
老头子很为难地说:“格蕾蒂…现在是斯基的遗孀了,也不让她知道吗?”
“噢,那不一样。最好是你告诉她吧。”
“难办的事儿都推给我了。”老头子胖胖的脸颊松垂着“你叫我怎么说呢?”
吴维也很为难,他搔搔头说:“就说意外死亡呗,殉职,英雄,这些都加进去。说是蛇咬的。告诉她,不久就能看到斯基的遗体了。想必她要看的。”他同情斯基,因为自己也是刚刚结婚。
“我自己会注意措辞。”老头子发现这个下属似乎在命令自己了,就生硬地说。
“那么,暂时没有请你帮忙的事了。”吴维要关掉电话。
老头子忙说:“注意安全!必要的话,你每小时和我联系一次怎么样?”
“我看不必了,到中午再说吧。”
老头子想了想说:“你要在那儿把整个事情弄清楚吗?你一个人?如果抽得出人手,我就会再派个人去。”
“人多不一定有用,很多事情要用这个的。”吴维指指自己的脑袋“好,中午见。”
老头子心情似乎缓和了些,说:“好吧,中午见。我们一起去一家巴黎饭馆吃午餐怎么样?红油焖野兔,水果鸭,我付帐。”
“我在站上不想用个人接口,你自己去吧。”
老头子耸耸肩膀:“那算啦,我请格蕾蒂,也许这能让她好受点儿。对了,你记住把斯基的个人接口板取下来,以后要送进档案馆。”
关闭了电话,吴维脱下手套,把斯基的尸体翻动了一下,后脑向上。拨开头发,就看到枕骨下方那片人为角化皮肤上的细小拉链,把它拉开,指甲大的黑色接口板露了出来。他用两个手指轻轻地把它从头骨上的插座中拔下来。这种设计便于修理,他想。
吴维小心地把拉链拉好,拿着斯基的接口板,打开工作设备抽屉,发现那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瓶装了一块板,应该是庞贝的那块。他把斯基的接口板放进去,塞紧瓶口。忽然,他似乎极有兴味地摇晃起瓶子来,着迷般地看着两块板,足有两分钟。
还有很多事情要仔细考虑,他想着,把瓶子放回抽屉里。斯基的尸体一定得搬走,它横在这儿影响思路。吴维把斯基的头整个推进大睡袋里,封了口,把睡袋从壁上取下,拖着它从出口爬进飞机,把它塞进货舱,再爬回来。这花了他十五分钟的时间。一边干,吴维一边想,难怪老头子要紧张,这个实验的计划是他拟定的,他有个雄心勃勃的规划,要用这座同步轨道站做许多事情,远远不止“考察动物在外太空的各种反应”这仅仅只是开头,而这项事业刚开头就被迫中断了。不管是意外事故,还是谋杀,都对实验站的未来不利,所以,他认为老头子是最不希望此事发生的了,可以把他从怀疑名单里排除出去。
回到实验舱,吴维突然关掉了所有的灯。舱内并不十分黑暗,因为已经有几线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他用鞋底的搭钩钩住墙壁,平躺下去,说:“动物兄弟们,我睡了。我要躺着想想,昨天晚上斯基这样睡的时候,舱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习惯躺着想事情,但在太空中无论什么姿势都一样。他看着玻璃缸里微微闪亮的蛇,无疑,认为这条蛇受过杀人训练的想法十分荒唐。但是,他又记起另一种传说,即“远距离控制”的说法。有些人可以在非常遥远的距离之外控制人和动物,那种控制往往是在潜意识深度中进行的。不过这只是传说,所谓的现代迷信。
他闭上眼,确实需要休息一会儿了,没睡够就被叫醒,又飞了这么远的路,刚才和老头子通话以后就开始感到疲倦。他飘在空中,想起了家里的妻子,一阵舒适的倦意像温水一样漫开…
他一定睡着了一会儿,某种强烈的危机感使他惊醒,有件事还没有做,怎么能睡着呢。非常重要的事,他下了墙壁,看看四周,从工具抽屉里找出蛇伤药,放进宇航服口袋里,又躺平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清醒异常,倦意一扫而空。
刚才的瞬间,肯定有个什么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要好好想想,跟蛇药有关吗?
在动物们各式各样的目光注视下,吴维频频拍着额头,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边数着舱内的东西。
突然,吴维又下了墙壁,来到食品柜前,把它打开,一件一件地把里面的食物包都拿出来,然后又放进去。做完这件事,他神色兴奋,自言自语:“这就奇怪了,这就奇怪了。这么多怪事儿…”
他在舱内走着,在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走,显得心事重重,又有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