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切下来了。阿米尔把它盛在盘子里,快步走到厨房,交给了自动烹调系统。究竟怎么烹制?阿米尔想了一下,调出了煎制牛排的程序。
直到这时,阿米尔全身的肌肉才松弛下来,他也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他跌坐到椅子里,把头仰在靠背上大口喘着气。
过了约摸五分钟,自动烹调系统的蜂鸣器响了,一碟热气腾腾的“牛排”呈上了餐桌。阿米尔强打精神站起,他发觉自己现在软得像根面条。
阿米尔用刀叉拨弄着那块“牛排”好半天才切下了硬币大的一块,慢慢放进嘴里。他的眉毛立刻挤到了一块。这玩意毕竟不是牛排,火候也不够,一股生腥味儿直冲脑门。阿米尔一把扔下刀叉,冲进卫生间不可遏止地呕吐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后,阿米尔没再进厨房,他走进自己的卧室一头扑到床上,紧闭双眼不再动弹了。
阿米尔醒来之后,觉得脑袋又疼又晕,全身像散了架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稍微走上几步,心里就慌得厉害,不能不补充点营养了。阿米尔艰难地走进厨房,把目光移到了那碟“牛排”上。现在到了悬崖边上了,吃就活,不吃就死。阿米尔狠了狠心,端起了盘子。
五分钟后,一碟煎好的“碎牛排”摆上了桌。阿米尔怔怔地望着它,好一会儿才举起了勺子。他闭上双眼,尽量什么也不想,大口咀嚼了起来。这一回煎制得都有些过火了,淡淡的焦糊味儿多少抑制住了心理上的异样感觉。阿米尔每一勺只略略咀嚼几下便匆匆咽下去,生怕又会引起胃部的不适。
没过几分钟,一碟子“碎牛排”就全下了肚。阿米尔扔下勺子,盯着桌面呆呆地坐着,他在努力保持那种什么也不想的虚空状态。
突然,阿米尔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嘴里清水直泛。他猛地站起来,像头困兽似的四处走动。
他在与恶心感拼斗。撑了一会儿,阿米尔觉得不行了,他冲进厨房,从调味剂橱柜中翻出一瓶辣味剂,仰头喝了一大口,顿时涕泗交流。阿米尔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四五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肚子又感到饥饿了。阿米尔不得不又拿起了刀和碟子。
在此之前,阿米尔不停地在发狠。他不停地在回忆那些曾让自己感到内疚的往事,而又竭力使自己相信当年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以消除那内疚的感觉。他要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
这一次切“肉”和煎制的过程顺利多了。阿米尔如释重负地想:总算熬过这一关了,尽管吃完之后还是翻胃想往外吐。
以后几次切割和烹制更顺利了,恶心感在逐渐消退,饥饿和疲乏感也随之消失。阿米尔自信可以活下去了。他在整个考察站四处乱走,感到有劲无处使,想干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