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他就吐了。吐完,他万分沮丧地瘫在床上。
自此阿米尔再没去工作了,他整天呆坐着不动,感到恶心、自责和恐惧。为了对抗心中的负罪感,阿米尔赌咒发誓决定狠下心不顾一切,可一会儿却又被自责和恐惧弄得直想哭,两股力量就这么一左一右地反复争夺他的灵魂,搞得他心力交瘁。日常生活规律全被打乱,他已忘掉日夜之分了。肠胃功能也开始紊乱,时常突然腹疼、腹泻,而饥饿却感觉不到了。
阿米尔担心自己会垮掉,他集中全副精力,拼命为自己背叛文明社会准则的行为辩解。
经过几天的心理搏斗,阿米尔败下阵来。他觉得自己根本战胜不了心中那沉重的负罪感。阿米尔终于明白是戈里姆特的存在才让自己产生负罪感的,因为戈里姆特代表着文明力量,他始终不肯吃“莱文”的“肉”有这个人存在,他阿米尔别想获得内心的安宁。
我杀了他!阿米尔狞笑着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餐刀,向戈里姆特的卧室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阿米尔又停住脚,他的理智开始发挥作用。杀了这个多年亲近的人,就意味着自己彻底和文明社会决裂,况且,没有了站长,也就失去了获救的希望。阿米尔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丧地跌坐在地上。不一会儿,他心里又萌发了一个新的念头…一碟热气腾腾的“碎牛排”从送物口递进了戈里姆特的卧室。“吃吧,站长。你差不多已经断粮了,一定饿坏了吧?吃吧,别客气。”阿米尔柔声说。
戈里姆特蜡黄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生气了,他在床上一声不吭。阿米尔不再说什么了,但他也没有关闭监视系统。
过了好一会儿,戈里姆特才睁开无神的双眼,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碎牛排”又看了一眼监视镜头,重又闭上双眼。
大约有两个小时,阿米尔饶有兴趣地坐在监视系统终端显示屏前,等待着戈里姆特的反应。
终于,戈里姆特又睁开了双眼。这一次他死死盯住那碟“牛排”眼睛里逐渐有了光彩。一刻钟之后,戈里姆特缓缓从床上站起来,走向那碟子。阿米尔的呼吸急促起来,剧烈的心跳把血液大量泵向大脑,弄得他头都晕了。
戈里姆特端起碟子,但却没有下口。他若有所思地站着不动,仿佛是根木头。许久,他咽了几次口水,快步走到废物收集口,把“碎牛排”连同碟子一块扔了进去。
阿米尔的心头一阵发凉,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但他不甘心,又跑到厨房重烧了一碟“碎牛排”送到戈里姆特房里。
这一次戈里姆特看也没看就把它送进了废料收集口。
到了正常就餐时间,阿米尔再烧好一碟“碎牛排”给戈里姆特送去。
戈里姆特还是一动不动地闭目睡觉,他似乎没感觉到那“碎牛排”的存在。
整整两天,阿米尔按正常就餐时间定时送去了六份“碎牛排”在这两天里,戈里姆特吃光了他的最后一包饼干,但他并没有再望那些“碎牛排”一眼。
在以后的三天里,阿米尔执拗地站在监视系统终端显示屏前,他要看看善与恶究竟谁会赢。
他现在迫切需要得到证明,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戈里姆特始终不曾睁开眼睛,他像死了似的躺在床上,阿米尔也着了魔似的死盯着戈里姆特。阿米尔意识到自己已把一切赌注都押到了这个人身上,他的每一次不经意的动弹,都会让阿米尔产生无尽的希望,可随即又把他抛进失落的深渊。
阿米尔终于撑不住了,长期得不到休息产生的疲乏和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的神经以及不断的失望终于把他拖垮了。他半躺在墙角,不再监视戈里姆特,也不再进食了。他的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球一动也不动,似乎连思维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