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旌旗高树，号角长鸣，得胜的bu队正在回营，他们疲惫的脸如同僵ying的树pi，shen上血迹斑斑，但却从心里tou发chu喜悦的光。队伍里有许多驮ma拉着战利品。

“来见过你的兄弟吧。”古弥远说，他的话音里并没有多少huan娱的意思。

我看见几匹ma正迎着我们的队伍小步跑过来，鞍上端坐着几位少年将军，明亮的盔甲反着夕yang的光映照在雪地上，ma背抖动的时候，就把他们周围的地面都晃得摇动起来。我三哥瀛台合有着白净的脸，英ting的鼻子和一双抿得jinjin的不肯认输的嘴chun，他已经十九岁了，威仪却如同统领一方的霸主一样赫赫；我四哥瀛台彼有一双乌黑的yan珠，看人的目光已经带着难以撼动的威严，有着方下ba和凌厉的目光，他长得最像我的父亲；我五哥瀛台乐年岁尚小，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他斜背着张铁胎弓，ma鞍上横挂着一柄乌沉沉的长枪，纵ma驰骋的模样就如一位shen经百战的战士。他们和我的shenti里liu淌共同的血脉，我在他们shen上看到自己将来的影子。

他们的ma走得不jin不慢，围绕成一个弧形外突的半个圈子。我看到他们一个挨一个地站在路旁，用好奇又带着点冷漠的目光看我，没有上来迎接我的意思。

“他们不是在温泉河边上驻着吗，而且他们和铁狼王相互憎恶，怎么会chu现在这里？”

“那是二十天前的事了，”古弥远说，他总是对他不在场的事了如指掌，仿佛亲见“就在你踏上北荒的那天晚上，昆天王在东野与铁勒对峙，却亲率大军，绕过瀛棘大营偷袭了你兄弟在温泉河边的别营，将那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这一战行险奔袭，孤军远入后方，你叔父当真是个用兵的高手呢。”

古弥远捻着下ba上的短胡子微笑着看他们：“你兄弟吃了大亏，又失了立脚的基础，不得不投奔铁狼王这边来啦。”

“老师，你是说，打了胜战未必是好事，是吧？”我低tou看着自己的ma鞍，我的ma脖子一伸一伸地走得正带劲呢“不过他们这会儿，多痛苦啊。”

有仇不报从来都不是草原上的规矩，纵然此后大仇得报，这一刻与杀父仇人合作的耻辱，必然在此后一生中咬啮着他们的灵魂。他们会想办法洗雪这zhong耻辱的。我希望他们不要这么想。

“喂！”他们中终于有人喊了chu来。一人驱ma上前，对我说：“嘿，你不是那个冬天的时候走掉的小不点吗？”

“那女人的儿子。”另一人撇了撇嘴角说。

“你回来zuo什么？”为首的瀛台合直言问dao“回来认你的仇人zuo父亲吗？”

“我来见我的母亲。”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我三哥瀛台合突然让他的ma往前走了几步，他的棕红ma不听话地甩着脖子。他俯shen在我耳边低语：“听着，你有机会杀死他们，杀死舞裳和铁勒，你有机会。否则，”他咬着牙，用细细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否则…早晚有一天，我们要白刃相向，以血为北荒之主的见证。”

我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们，闪闪的光映照在我们的脸上，那是青se刀刃的反光。他们仇恨舞裳妃子比仇恨铁勒延陀更甚，他们认定是这个女人背叛了瀛棘王，她的背叛比之铁勒的入侵更加不可饶恕。我看着我的兄弟们青光灼灼的yan睛，知dao血脉之河轰鸣着liu淌到此，便向左右分岔而下，它们汹涌澎湃，粘稠回旋，相互xi引，相互渴望要碰撞在一起，但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它们合liu了。

但是他们yan睛里的杀气，并不仅仅是对待我的，他们相互仇视，相互疏远，只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罢了。我发现了这一点，便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我们兄弟四人，就以这zhong奇怪的方式聚首在杀父仇人的麾下。

那一天晚上，我们兄弟终于在铁狼王的金帐中见到了舞裳妃子。五年来她光洁的脸上已经增添了些许皱纹，虽然神态疲惫，却依旧像我记忆中的那么雍容华贵，仪容不可仰视。

铁狼王依旧是上阵的一shen戎甲装束，只是在外面披了件银貂pi的大氅。他和舞裳妃并肩坐在上首，和这位蛮舞草原上养育chu来的端丽的女人坐在一起，他似乎也沉稳了许多，原先那副草莽野xing的习气一扫而空，俨然一副王者的模样。

他shen后的两排剽悍的卫士个个衣甲鲜明。他们手持乌漆长矛，腰里悬着长刀和弓箭，背上倒背着三棱铁骨朵，每人的腰里还别着短弯刀，这是铁狼王手下最jing1锐的勇士，被叫为“狼牙”一贯都由左骖亲自带领。

瀛棘bu的那颜和各亲贵大将，在帐中分坐两侧，每个人都正襟危坐，jin绷的脸如木tou一样毫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