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又拍。因为是第二次，他用的力也加倍了。

“我！”

但不久，他心想到…一个年青人，总是免不了要任的。虽说当面说了若是字，回一到妇人面前，呆事仍然是必然的一件事！他想到年青人的行为，就为这弁兵发愁。

开门的王五，立正程度虽不失其为军人模样，但够得上称为“模范弁兵”的整齐，是因为匆促的原故完全失掉了。这个时候军服的领也不理齐，扣也不扣好，带则带吊下，尤其是脸上样，不成东西。象是同谁打过架劝和还不到两分钟

“王五，是我！”

…回人一生了病，虽然不是自己的病，事情总仿佛还是自己的罢。

他于是又想。

想去想来他总不放心王五。先是不放这年青人离开边，似乎又不忍，以为不知的还将骂这长官的岂有此理，才让他去。为了成全这男如今是又有悔恨自己太放纵这王五了。

他同时想起这年青人的行为来。

…而且这一次，既知了要行将分手，两人的烈又岂是平常的吃过嗅过就放手的事。不吃饱不行，两个年青人知什么是类乎伤的事？

但这老参军是放过的人，如今是不能再放了，见着年青人的不知保重，就不免忧惧起来了。

“回参军，是的。”

“多好一面镜！（照镜）你就去吧，慢了恐怕不成了。早去早回，我们应当在四左右动。”参军看他的腕上的大金表时，弁兵王五也同时把腕上的金表。“是十一半吗？

你快去了吧。不要久挨！不准呆事。听我的话！“

门拍了三下，才听到里面妇人不兴似的应了一声。但过了一阵还是无人来开门。

隔了一重门，而且正同妇人着所谓呆事的王五，人是糊糊涂涂也听不上司的声音来了，就用着军人的雄武，大声吩咐：“不论什么事明天来。”

里面王五的声音就说“是担的，不要理他。”

就听到里面妇人说“来了！谁？”

事情是显然非亲自去制止不行了。他只有找到那地方去把王五抓回一个办法。再不然，也得监视到这年青人。至于说为了什么他觉得非去不行，那在他仍然是暧昧之至，只单是为怕这年青人害病责任上着想，他是一定要去了。

参军，望着参军笑。

“不是担的！”参军在外面嚷。

内里这时可听拍门人是谁了，仿佛一团糟，只听到一些杂沓声音，听到女人的笑声，过了一会儿，王五开了门，恭恭敬敬立在那矮屋门里，听候上司的吩咐。

不到一会儿这老将校了衙门，人在街上了。街上闹得很。因为知开差消息，各买件换钱的军人是特别多了。凡是本军人，无有不认识老参军旧中校制服的，见了这参军的军人，都得立正起来站到路旁行一个礼。参军于是一旁回礼一旁走路，到了王五的情人家门前。

连声是是的王五走去了。参军就坐到办公桌前，对了王五情人给王五那面小小镜，挤他鼻孔边上的一个粉结。

个力壮的青年，来去走二三十里路与情人会合一次，本是军人在打仗勇敢以外应有的勇敢。一个从情人床上爬起的军人，一气得奔十里路追上大队就宿，也是很平常的行为。

参军把镜接过手来，翻来翻去看，又试照了一照。照到那生在鼻旁已经成熟的粉刺了，但他不动手，却先问王五“镜是不是女人送的？”

他先用耳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声息。里面有人说话，似乎是有王五在。他就用手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