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又感叹起来了。
她伸手指着黑桃J旁边的丑角牌,说道:“太多令人讶异的事情,太多隐藏起来的秘密,孩子。”
说着,她站起身来,不安地摇了摇头。她最后说的一句话是:“那么的接近啊…”这次算命到此就结束了。老太婆把我送出帐篷,然后匆匆走到我爸爸身边,把嘴巴凑到他耳朵上,压低嗓门讲了一些悄悄话。
我跟在老太婆身后慢吞吞走出帐篷。她转过身子,把一双手放在我头顶上,对我爸爸说:“先生,您这个孩子的命很特别…很多秘密。天晓得他会带来什么!”
爸爸差点笑起来。也许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他掏出另一张钞票塞到老太婆手里。
我们离开帐篷后,回头一看,发现这个老太婆一直站在帐篷门口望着我们的背影。
“她用扑克牌算命。”我告诉爸爸。
“真的?你有没有向她讨那张丑角牌呢?”
“你开什么玩笑!”我有点不高兴。爸爸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简直就像在教堂里口出秽言。“在这儿,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吉普赛人——是我们,还是她们?”
爸爸干笑两声。从他的声音我可以判断,他那两瓶酒早就喝光了。
回到旅馆房间后,我央求爸爸给我讲几个他当年在海上谋生活的故事。
他在油轮上当过很多年水手,经年累月航行西印度群岛和欧洲之间;墨西哥湾和欧洲的大港埠,诸如鹿特丹、汉堡和卢比克,他都十分熟悉。商船也把他带到其他地区的港口,使他的足迹遍及世界各个角落。这次南行,我们父子已经造访过汉堡潜在码头上溜达好几个钟头。明天,我们将探坊爸爸年轻时到过的一个滨海城市——威尼斯。当我们抵达旅途的终点雅典时,爸爸打算前往比里夫斯港(Piraeus)一游。
展开这趟漫长旅程之前,我曾问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搭飞机,这样一来,抵达雅典时我们就会有更多时间寻找妈妈。爸爸却说,我们这次南行的目的,是把妈妈带回挪威老家;把她推进菲雅特轿车,总比把她拖到旅行社、替她买一张飞机票容易些。
我猜,爸爸并没有把握能在雅典找到妈妈,因此他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趁这个假期到欧洲各地游玩一番。事实上,爸爸从小就梦想有一天能到雅典游历。身为水手,当年他随船来到距离雅典不过数公里的比里夫斯港时,船长却不允许他登岸,前往这座古城一游。如果我是船东,早就把这位船长贬为船上打杂的小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