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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英国(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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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英国

二十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chu来。

一、tou一天

那时候(一晃几十年了),我的英语就很好。我能把它说得不像英语,也不像德语,细听才听得chu——原来是“华英官话”那就是说,我很艺术的把几个英国字匀派在中国字里,如ji兔之同笼。英国人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我可也把他们说得直眨yan;他们说的他们明白,我说的我明白,也就很过得去了。



给它个死不下船,还有错儿么?!反正船得把我运到lun敦去,心里有底!

果然一来二去的到了lun敦。船停住不动,大家都往下搬行李,我看chu来了,我也得下去。什么码tou?顾不得看;也不顾问,省得又招人们眨yan。检验护照,我是末一个——英国人不像咱们这样客气,外国人得等着。等了一个多钟tou,该我了。两个小官审了我一大tao,我把我心里明白的都说了,他俩大概没明白。他们在护照上盖了个戳儿,我“看”明白了:“准停留一月Only”(后来由学校宴请内务bu把这个给注销了,不在话下)。guan它Only还是“哼来”快下船哪,别人都走了,敢情还得检查行李呢。这回很干脆:“烟?”我说“no”;“丝?”又一个“no”pi箱上画了一dao符,完事。我的英语很有gen了,心里说。看别人买车票,我也买了张;大家走,我也走;反正他们知dao上哪儿。他们要是走丢了,我还能不陪着么?上了火车。火车非常的清洁舒服。越走,四外越绿,高高低低全是绿汪汪的。太yang有时chu来,有时进去,绿地的shen浅时时变动。远chu1的绿坡托着黑云,绿se特别的shen厚。看不见庄稼,chu1chu1是短草,有时看见一两只摇尾食草的niu。这不是个农业国。



车停在CannonStreet。大家都下来,站台上不少接客的男女,接吻的声音与姿势各有不同,我也慢条斯理的下来;上哪儿呢?啊,来了救兵,易文思教授向我招手呢。他的中国话比我的英语应多得着九十多分。他与我一人一件行李,走向地dao车站去;有了他,上地狱也不怕了。坐地dao火车到了LiverpoolStreet。这是个大车站。把行李jiao给了转运chu1,他们自会给送到家去。然后我们喝了杯啤酒,吃了块点心。车站上,地dao里,转运chu1,咖啡馆,给我这么个印象:外面都是乌黑不起yan,可是里面非常的清洁有秩序。后来我慢慢看到,英国人也是这样。脸板得要哭似的,心中可是很幽默,很会讲话。他们慢,可是有准。易教授早一分钟也不来,车进了站,他也到了。他想带我上学校去,就在车站的外边。想了想,又不去了,因为这天正是礼拜。他告诉我,已给我找好了房,而且是和许地山在一块。我更痛快了,见了许地山还有什么事作呢,除了说笑话?



易教授住在Barnet,所以他也在那里给我找了房。这虽在“大lun敦”之内,实在是属Hertfordshire,离lun敦有十一哩,坐快车得走半点多钟。我们就在原车站上了车,赶到车快到目的地,又看见大片的绿草地了。下了车,易先生笑了。说我给带来了yang光。果然,树上还挂着水珠,大概是刚下过雨去。



正是九月初的天气,地上chaoyinyin的,树和草都绿得鲜灵灵的。由车站到住chu1还要走十分zhong。街上差不多没有什么行人,汽车电车上也空空的。礼拜天。街dao很宽,铺hu可不大,都是些小而明洁的,此chu1已没有lun敦那zhong乌黑se。铺hu都关着门,路右边有一大块草场,远chu1有一片树林,使人心中安静。



最使我忘不了的是一进了胡同:CarnarvonStreet。这是条不大不小的胡同。路是柏油碎石子的,路边上还有些liu水,因刚下过雨去。两旁都是小房,多数是两层的,瓦多是红se。走dao上有小树,多像冬青,结着红豆。房外二尺多的空地全zhong着hua草,我看见了英国的晚玫瑰。窗都下着帘,绿蔓有的爬满了窗沿。路上几乎没人,也就有十点钟吧,易教授的大pi鞋响声占满了这胡同,没有别的声。那些房子实在不是很ti面,可是被静寂,清洁,hua草,红绿的颜se,雨后的空气与yang光,给了一zhong特别的味dao。它是城市,也是村庄,它本是在lun敦作事的中等人的居住区所。房屋表现着小市民气,可是有一gu清香的气味,和一点安适太平的景象。



将要作我的寓所的也是所两层的小房,门外也zhong着一些hua,虽然没有什么好的,倒还自然;窗沿上悬着一两枝灰粉的豆hua。房东是两位老姑娘,姐已白了tou,胖胖的很傻,说不chu什么来。妹妹作过教师,说话很快,可是很清晰,她也有四十上下了。妹妹很尊敬易教授,并且gan谢他给介绍两位中国朋友。许地山在屋里写小说呢,用的是一本油盐店的账本,笔可是钢笔,时时把笔尖cha入账本里去,似乎表示着力透纸背。



房子很小:楼下是一间客厅,一间饭室,一间厨房。楼上是三个卧室,一个浴室。由厨房chu去,有个小院,院里也有几棵玫瑰,不怪英国史上有玫瑰战争,到chu1有玫瑰,而且zhong类很多。院墙只是点矮矮的木树,左右邻家也有不少hua草,左手里的院中还有几株梨树,挂了不少果子。我说“左右”因自从在海上便转了方向,太yang天天不定从哪边chu来呢!



这所小房子里chu1chu1整洁,据地山说,都是妹妹一个人收拾的;姐姐本来就傻,对于工作更会“装”傻。他告诉我,她们的父亲是开面包房的,死时把买卖给了儿子,把两所小房给了二女。姐妹俩卖chu去一所,把钱存起吃利;住一所,租两个单shen客,也就可以维持生活。哥哥不guan她们,她们也不求哥哥。妹妹很累,她cao2持一切;她不肯叫住客把ying领与袜子等jiao洗衣房:她自己给洗并tang平。在相当的范围内,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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