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在利斯特尼茨基的连里有一个布卡诺夫斯克镇的哥萨克，叫拉古京-伊万。在第一次选举的时候他就当选为团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委员，在团队开到彼得格勒以前，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但是在七月下旬，有一个排长向利斯特尼茨基报告说，拉古京常到彼得格勒的工兵代表苏维埃的军事bu去，大概与苏维埃有联系，因为发现他经常跟自己排里的哥萨克们谈话，在往邪路上拉他们。连里曾经发生两次拒绝执行守卫和巡逻任务的事情，这位排长认为，这都是拉古京对哥萨克进行策反的结果。利斯特尼茨基决定，自己必须设法接近拉古京，摸摸他的底。把这个哥萨克叫来开门见山地谈当然既愚蠢又不谨慎，因此利斯特尼茨基决定等待机会。机会很快就来到了。七月末，anlun值表第三排应该在夜间去守卫通往普梯洛夫工厂的各条街dao。

“我和哥萨克一同去，”利斯特尼茨基预先通知排长说。“请您告诉他们，给我备上那匹铁青ma。”

利斯特尼茨基有两匹ma，——就象他所说的“以防万一。”勤务兵侍候他穿好衣服，他下楼来到院子里。这时全排都已经上ma。在夜雾茫茫、灯火点点的黑暗中走过了几条街dao。利斯特尼茨基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喊了拉古京一声。拉古京拨转他那匹不象样的小ma的matou，走了过来，从旁边用期待的yan神看了看大尉。

“你们的委员会里有什么新闻呀？”利斯特尼茨基问dao。“什么也没有。”

“你是哪个镇的，拉古京？”

“布卡诺夫斯克镇的。”

“哪个村？”

“米佳金村。”

这时他们的ma已经在并排走了。利斯特尼茨基借着路灯的光亮斜yan打量着哥萨克的生着连鬓胡子的脸。拉古京的制帽下面louchu了光hua的鬓发，鼓胀的脸颊上蓄着mao烘烘的、不齐整的小络腮胡子，两只聪明、带些狡猾神情的yan睛shen嵌在凸chu的yan眶里。

“从表面上看，是个普普通通的、愁眉不展的人，——可是心里究竟怎么想？大概，也跟大伙一样，仇视我这样与旧制度联系着的、拿着‘班长的gun子’的人…”利斯特尼茨基想dao，不知dao为什么很想了解一下拉古京的经历。

“有家室吗？”

“有。老婆和两个孩子。”

“家业呢？”

“我们有什么家业呀？”拉古京louchu嘲讽、惋惜的神情说dao。“日子过得平平常常。一touniu加上哥萨克，或者是哥萨克加上一touniu，——我们就这样凑合着过一辈子…我们那里全是沙地，”他想了想，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利斯特尼茨基从前去谢布里亚科沃车站时曾从布卡诺夫斯克走过。他立刻就想起了这个偏僻的、距离大dao很远的集镇，镇南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的草原，霍pi奥尔河曲曲折折地绕着小镇liu过。那时，他从二十俄里外，从叶兰斯克镇边界内的山岗上，就看到了下面一片果园的绿se蜃气和象啃光的白骨tou似的、高耸的钟楼。

“我们那儿全是些沙地，”拉古京叹了一口气说。“大概很想回家吧，是不是？”

“当然啦，大尉老爷！当然很想快点回去啦。这场战争叫大家吃的苦tou可不少啦。”

“兄弟，恐怕未必很快就能回去…”

“很快就能回去。”“可是，仗还没有打完哪？”

“快完啦。快回家啦，”拉古京固执己见。

“我们自己人还要和自己人打呢。你以为怎样？”

拉古京没有从鞍tou上抬起低垂的yan睛，沉默了一会儿，问dao：

“跟谁打呀？”

“要打的人可多啦…就说跟布尔什维克打吧。”

拉古京又是半天不说话，好象在清脆的、tiao舞似的ma蹄声中打起盹。他们默默地走了约三分钟。拉古京慢慢地斟酌着字句，说dao：

“咱们跟他们没有什么可争的。”

“争土地呀？”

“土地足够大家用的。”

“你知dao布尔什维克的目的吗？”

“听见说过一点儿…”

“如果布尔什维克为了要夺取咱们的土地，为了要nu役哥萨克向咱们进攻的话，那么依你看，应该怎么办呢？你是跟德国人打过仗，保卫过俄罗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