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就是没有去。咱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全村从前线回来的人都到会啦。彼得罗-麦列霍夫没到。你知…大家决定：村派几名代表去卡缅斯克。一月十日要在那儿召开前线士兵代表大会。签的结果，是咱们三个人去：有我，有赫里斯坦，还有你。”

耶维奇矜持地笑着；赫里斯托尼亚一只手挲着脸颊，好多天没有刮过的大胡的沙沙直响；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着烟，看着米吉卡，米吉卡猫似的鼓的睛里凝聚着光亮，无法断定——他那绿莹莹的睛究竟是在笑，还是在燃烧着未及发的仇恨。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和赫里斯托尼亚告别了米吉卡的家人，把他叫到木栅门边来。

“为什么？”赫里斯托尼亚皱起眉，抓住米吉卡的军便服的扣问。“你想抛开本村的伙伴吗？这不合你的心意，是吗？”“他是跟麦列霍夫-彼得卡走的…”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拉了拉赫里斯托尼亚的大衣袖，脸立即变得苍白，说“喂，咱们走吧。看来，咱们在这儿没有什么事情好啦…你不去，米特里，是吗？”

“大概是在区公所里或者是在邮政局里，”女主人冷淡地在赫里斯托尼亚鼻尖前关着门，回答说。

代表大会正在张行。一间有很多窗的大屋勉容纳下这些代表。许多哥萨克都聚集在楼梯上、过里和隔的房间里。

“坏！”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先小声说了一句，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鼻翅。“坏！”他望着离去的米吉卡的宽阔的脊背，又响亮地重说了一遍。

“没有工夫。”

“我不去，”米吉卡断然声明说。

他们顺路通知了几个从前线回来的人，告诉他们，科尔舒诺夫不肯去，明天他们两个人去参加前线士兵代表大会。

“昨天你为什么不去开会？”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严肃地问。

赫里斯托尼亚走在路边上，踏着化成粒状的积雪，气吁吁地、困难地爬上山坡，因为一九一六年他在杜布诺城下曾中过德国人的毒气。

“难上麦列霍夫家去就有工夫吗？”

米吉卡了一下，把帽移到前额上，没有显心中的恶意，说：

“当然啦，”赫里斯托尼亚羡慕地看着自由飞翔的喜鹊同意说，脑里拿无忧无虑的、幸福的鸟类生活跟人的生活比较着。一月十日傍晚，他们来到卡缅斯克。一群一群的哥萨克沿着这个大集镇的街往镇中心走去。镇上显得很闹。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和赫里斯托尼亚找到了麦列霍夫-葛利里的住，得知他没有在家。女主人，一个白眉的胖女人说，她的房客参加代表大会去了。

“跟着我走，”赫里斯托尼亚

“祝你成功！”

山岗上风大。更冷了。哥萨克都沉默不语。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用袄领把脸裹住。远的小树林越来越近了。大穿过小树林，爬上丘岗起伏的山脊。树林里的风象小河的声一样，哗哗响着。枝桠象鹿角似的扎煞着的橡树树上铁锈鱼鳞般的树闪着透绿的金光。一只喜鹊在远的什么地方喳喳叫。接着又斜扭着尾，从大上空飞过。风得它斜着，闪着亮锃锃的羽，疾飞而去。

哥萨克们都跟在爬犁的后面走。被凌晨的轻寒冻得满脸通红的“掌”靴踏得清脆的薄冰咯吱咯吱直响。他满面红光，只有那椭圆形的伤疤泛着尸青。

米吉卡看着别，把一只的手伸给他，然后就往家里走去。

“不去…我已经说过‘不去’，那就是不去。”“再见吧！”赫里斯托尼亚扭过去。

“这个会，就是说这个代表大会在哪儿开呀？”赫里斯托尼亚问。

“你们在代表大会上，一定要努力争取不打仗就解决问题。谁也不愿再打仗了。”

从村里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掌”转朝着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一字一板地（大概他的脑里早就想好这几句话了）说：

一月八日黎明时分，赫里斯托尼亚和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便从村里发了。“掌”雅科夫自愿送他们到镇上去。在车辕里的两匹骏迅速地驰村庄，跑上了山坡。雪天气把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很多。遇到完全没有雪的地方，爬犁的杠就陷泥里，爬犁颠簸起来，两匹伏下，使劲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