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你的后面照来。使你看见她是在光明里，而她看见你是在黑暗里。那样的布置是有象征意义的。

要是你符合某必要的条件——这是很少有的事——板窗上的一条窄木板便会在你的面前转开，那幽灵也就有了形象。你会在铁栅栏所允许的限度内望见在铁栅栏和板窗的后面，现了一个人，你只能看见嘴和下颏儿，其余的分都遮没在黑纱里了。那个在和你谈话，却并不望看你，也从来不朝你笑。

可的。假使你不知，那边说话的声音便沉寂下去了，四面的墙又变成静悄悄的了，仿佛隔墙便是暗可怕的坟墓。

过一会儿，你会听见有人在板窗的后面叫你并且说：“我在这里。您找我什么？”

这就是所谓永敬会伯尔纳女修院的那所森肃静的房屋的内。我们所在的这间厢房是会客室。最先和你说话的那人是传达女，她是一直坐在墙那边有铁网和千孔板双重掩护下的方旁边的，从来不动也不吭声。

你所看见的是一个修院的内。

假使你知那句话，那边便回答说：“请从右边来。”

最初几分钟过后，当视力开始适应那半明不暗的地窖，我们便会朝栅栏的里面望去，但是视线只能达到离栅栏六寸远的地方。望到那里我们的视线又会遇到一排黑板窗，板窗上钉了几条和果面包一样黄的横木，使它牢固。那些板窗是由几条可以开合的长而薄的木板拼成的，一排板窗遮住了那整个铁栅栏的宽度，总是闭着的。

厢房之所以黑暗，是因为那会客室在通向尘世的这面有扇窗，而在通向修院的那面却没有。俗绝不该窥探圣洁的地方。

可是在黑暗的这面仍有光明，死亡中也仍有生命。尽那修院的门禁特别森严，我们仍要去看看，并且要让读者也去看看，同时我们还要在适当的范围内谈些讲故事的人所从来不曾见过，因而也从来不曾谈到过的事。

同时你的睛会通过那条木板，向那和外人完全隔绝的地方贪婪地去。一片朦胧的迷雾笼罩着那个全黑衣的人形。你的睛在迷雾里搜索，想分辨那人形四周的东西。你上就会发现你什么也瞧不见。你所瞧见的只是空蒙、黑暗、夹杂着死气的寒烟、一骇人的宁静、一绝无声息连叹息声也听不到的沉寂、一什么也瞧不见连鬼影也没有的昏暗。

那是一个亲人的声音，有时是人的声音。你望不见人，你也几乎听不见呼。仿佛是隔着墓在和幽灵谈话。

我们向右边看去，便会看见在窗对面，有一扇上端嵌了一个玻璃框的灰漆玻璃门。我们拉开门闩，穿过门，所得的印象恰恰象了戏院池座周围那装了铁栅栏的包厢，看到的是一铁栅栏还没有放下、分枝挂灯也还没有上的情景。我们的确是到了一包厢里，玻璃门上透一微弱的光，室内暗，窄狭，只有两张旧椅和一条散了的脚草垫，那确是一间真正的包厢，还有一齐肘弯的栏杆，栏杆上有条黑漆靠板。那包厢是有栅栏的，不过不是歌剧院里的那金漆栅栏，而是一排奇形怪状杂错的铁条，用些拳似的铁榫嵌在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