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反动派斗争，可以从正面斗，也可以从侧面斗。我觉得用小说裁揭黑暗势力，就是一个好办法，也不会到“开天窗”恨先生写的《八十一梦》，不是就起了一定作用吗？

社会言情类通俗小说是新文学关系最密的近邻，早在战前的调整期和中兴期，就在雅化方面取得了较成就

沦陷区通俗小说的雅化与张恨不同，在创作宗旨、思想观念以及题材选择上，仍保持着市民文学的本。它们的雅化，是通俗小说本的自然演与化，既有受新文学潜移默化影响的一面，也有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的一面。它们主要表现为从艺术手法到艺术趣味的现代调适。个别作家思想观念有超越，但因受类型局限，表现仍是潜在的。

不过，不能因为张恨的这一分小说在主文学史里得到了肯定，就认为它们在艺术上雅化到与新文学的优秀作品不分轩轾的程度。许多论著过分称赞《八十一梦》对讽刺小说式的创新，其实创新并不等于好。《八十一梦》的总结构是散乏序的，每一个梦也并非都“自然而凑”完全可以构思和创作得更完、更炼。其他小说也一样，给人以丑闻罗列、人像展览式的印象，这手法是《明外史》、《新斩鬼传》时代的路，从《啼笑因缘》以后，张恨已经有所超越，开始追求典型化的路。而40年代张恨的小说只在人们脑中留下了篇名，却没有留下人名。这说明艺术上的雅化与观念上的雅化不一定是携手并的，有时也许反要倒退。事实上，是轰动效应构成了这些小说的文学史价值。读者们告诉作者：“写得对，骂得好；再写得刻些，再骂得痛快些！”周恩来鼓励说：

张恨的第三类小说，与前两类基本相似。历史小说《浒新传》，写的是梁山英雄招安后抗击金兵、为国捐躯的悲剧，走的是借古喻今的路。“要借古人的骸骨来，另行嘘些生命去”其思想主题与同期郭沫若、翰笙等人的历史剧是一致的，时代、政治十分突。泽东曾对访问延安的中外记者说：“《浒新传》这本小说写得好，梁山泊英雄抗金，我们八路军抗日。”《秦淮世家》、《丹凤街》等“半言情小说”主题比较模糊，又想隐喻抗日，又想赞颂民众之“有血气，重信义”“借以示士大夫阶级”〖ZW(〗《丹凤街》自序。〖ZW〗)又有对故都的怀恋，因此故事情节不够凑，影响不大。

相比之下，他的讽刺暴小说取得了成功，这本来便是张恨的特长，也是通俗小说的特长。与民国初年的黑幕化小说和张恨早期的新闻化小说不同，这一时期的讽刺暴小说贯穿着统一的叙事立场，即从人民大众本利益发的正义和切的民族忧患意识。这是此前的通俗小说本达不到的境界。张恨写《明外史》的时代“老实说，写稿完全为的是图利”“没什么利可图的话，就鼓不起我写作的兴趣”〖ZW(〗《写作生涯回忆》，《张恨研究资料》P37，天津人民版社1986年。〖ZW)〗而《八十一梦》和《魍魉世界》等书，揭贪官污吏巧取豪夺，武力走私，全民皆商，发国难财者天酒地，威风凛凛，知识分穷得四讨饭，卖掉一善本《资治通鉴》，所得不值一包烟钱，下层百姓饥寒迫，怨声载，几乎写了一国难史，令人不由联想到安史之后杜甫那些“时溅泪”的“诗史”二人均是在40岁至50岁之间，经山河剧变，自己离失所，目睹人民灾难，在蜀前后，达到了新的创作峰。张恨的这些讽刺暴小说，艺术上并不完，缺很多，当然比不了杜甫的“三吏”、“三别”但其间那“穷年忧黎元”的人民，动了广大读者，掩盖了其艺术上的不足，了新文学想而得没那么彩的事，因此大获主文坛的心。

总起来看，张恨抗战时期小说的雅化心在于创作宗旨和思想主题。他终于由消遣文学走到了听将令文学，终于“带艺投师”被新文学招安到帐下。这使他终于有了“到家”的觉。但是另一方面，这觉使他在艺术技巧的雅化上有所放松。抗战时期小说的普遍问题是结构差，像《八十一梦》的结构也只能说有独到之，并不值得立为典范。其次是叙事语言不如战前畅，叙述预增多，有控制“释义播散”倾向，这是向清末民初小说风格的倒退。艺术技巧上更加雅化的地方表现在心理刻画意识似比战前更为自觉，这使《魍魉世界》、《傲霜》等还比较耐读。但他写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商贩屠沽，却没能留下几个生动的人形象。《八十一梦》等几“斩鬼”之作，时过境迁以后，只能看是他的“投名状”提起张恨，人们更多想到的还是他写于战前的“现代青年”系列。是新文学已经不再鼓励那些“雕虫小技”的探索，还是张恨自己觉得“小雅”已经不必再努力，只要在思想上“不已”便是“大雅”抑或是时代正要求新旧文学都向一“四不像”的新形式靠拢？此中的得失很值得玩味。

作邻居时，寄养在李家的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饭岛真的发了疯。这因果报应的俗大大削弱了作品的染力。

政治家要求斗争的“作用”群众要求“骂得痛快”这都是从“通于世俗”着的，没有人关心其“结构”与“技巧”张治中代表政府来劝张恨罢手停写时，也说“写得好，骂得对”这些小说仍然是通俗小说，比新文学同类作品中艾芜的小说大概要好一，比沙汀的就要差一了，比张天翼也许正好，只是分量要厚重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