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出来见见范伯伯,热情地问长问短。范书鸿昨天刚从德国回来,今天上午原打算到所里汇报工作,白贵德让他别急,休息休息“中午有时间先来家里坐坐”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客厅里宽敞舒适,铺着红地毯,吊着莲花灯,很富丽堂皇。
一切德国见闻都谈到了。
“怎么样,这次出国,收获不小吧?我这不是指学术方面,是指物质上,啊?”白贵德风趣地笑着“买了点什么好东西啊?”
“没买什么。”
“没买什么?”
“我只是给自己和所里买了些书籍。这不是,这一箱书,我等会儿就带到所里去。”
“噢…”白贵德意外地怔了怔,眼睛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除了书呢?”
“除了书我没买什么。我节约了九千马克外汇带回来了。”
“九千马克?”白贵德眼睛一亮。
“我准备上缴国家。”
“上缴?”
“是啊。您看,这笔外汇应该上缴哪儿啊?”
“这个,再研究吧。”
两人还在谈着。白贵德脸上还浮着笑容,但显得勉强,而且渐渐冷淡下来,最后完全消逝了。
“我出了门才突然发觉:他最后的态度完全是冷淡的、敷衍的,和他一开始的亲热判若两人。是怎么变过来的,我哪句话说得不合适了?我仔细地回忆了整个谈话,回来又和家人从头到尾研究了一遍,才算明白了个中奥妙。”范书鸿说。
“那您的九千马克呢?”林虹问。
“缴了。为缴这笔外汇,跑来跑去跑了好几天,没地方收。最后总算缴到外汇局了。丹林、丹妮他们都说我傻。”
“那您的房子问题更解决不了啦。”
“大概是。”范书鸿苦笑了一下“难度更大了。隔壁邻居老王是所里的锅炉管道工,原来说一间换一间不往外搬,要一间半。现在又提价了,非要两室一厅的单元不可。”
半导体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京剧《群英会》。
“咱们搬不搬哪?”王满成坐在竹椅上品着茶,慢声慢语地问。两个上小学的儿子已经睡下。屋子里狭窄拥挤。
“搬什么,就东三楼那一间半?”老婆张海花正低头在缝纫机上做活儿,叭地放下剪刀,人胖气粗“两室一厅,没这就不搬。”
“你没看,范老他们一家挤着也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