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啊、意外的公差啊,他毕竟在当副主任啊。我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心绪不宁。
到十点二十分,我决定走出这间小屋,慢慢顺着弄堂走出去。反正我看熟了他的照片,他走进来不会错过的。
穿着为他的来访特地换上的衣裳,我打开了小屋的门,嗬,这是怎么回事,他正在灶披间外头锁自行车。我声色不露地凝视着他,心怦怦跳得有些异样。
上了锁,他直起腰来,手里晃着自行车钥匙,跨进灶披间来了。
水斗旁边有人在洗菜,他环顾了一下幽暗的灶披间,问水龙头边的老阿奶:
“阿奶,我想打听一下…”
话没说完,他一眼看见了我,一辨认,他指着我道:“嗬,我找的就是你!”没错,爸爸一定把我的照片也给他了。
老阿奶疑惑地转过身来瞥他一眼。
我故作镇定地问:“你是陆朝龙吗?”
“我就是。”
“请进。”
他比照片上英俊得多,灵活得多。拍照片的时候,他一定很拘谨。头一印象,我就觉得顺眼。
我在杯子里放了一撮茶叶,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他坐在方凳上,两眼盯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你抽烟吗?”
“噢,我有!”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包凤凰过滤嘴烟。
“我正巧没有。”我抱歉地笑了。
他大概觉得我这话很俏皮,放声笑了,笑声带着醇厚的共鸣音。
我感到他有股男子的豪气,不像陈谷康那么自负,也不像矫楠那样难以捉摸。是的,以后我要学习和这样一个人相处。
“你的工作忙吗?”我见他不说话,先提起话题。
“很忙。”
“整天干些啥?”
“开会,跑生产队,要么到市里出差。”
“在乡下…习惯了?”我快找不出话题了。
“早就惯了。”他做出一个如鱼得水的手势。
我再也找不出话来讲了,期待着他主动和我交谈。他是男子,应该他多讲些。但他做过手势之后,又不讲话了。
毕竟太生疏,互相都尴尬。
灶披间里传来自来水冲击水斗的嘈杂声,脚步声,弄堂里有人在大惊小怪地叫:“阿毛娘,你家小囡在白相脚踏车,要被压着了。”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过,邮递员在喊:“六十二号,张家敲图章!”从后弄堂那边,隐隐传来一阵阵锣鼓声。
整整五分钟,他都没吭声。还是一个公社副主任呢,还想谈对象呢。话都不说,哪个姑娘愿跟你。心里虽说这么在暗忖,但见他那么老实,我的心头还是浮起了一丝快慰。我不希望自己找的是个油嘴滑舌的人。
“这样吧,”为了安他的心,我提议道“头一回来,你就吃了午饭走。”
他倒也不客气,问:“你有准备了?”
我坦率地道:“嗯,我们一起出去吃。我请客!”
“谢谢你的好意。”他站起身来“脚踏车踏进市区,我还有点要紧事儿办,不能和你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