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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一定有结果。刚才测字,不是说他在人间,日内有音吗?”
见她那么jian持信念,比一般教友信奉上帝还要虔诚,我不便多言,信者得救。
我换一个话题:
“十二少真有那么多兄弟姊妹的吗?”
“才不!”她dao“他排行第二。不过当时塘西hua客,为了表示自己系chu名门,一家热闹团聚,人口众多,所以总爱加添‘十’字。他原姓陈。”
“叫什么名字?”
“振bang。”
哦,在石塘咀,倚红楼,蒙一位hua运正红、颠倒众生的名ji痴心永许,生死相缠,所以他得以“振bang”?嘿嘿。我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一个嫖客!如hua未免是痴情zhong,一往情shen。
“我被卖落寨,原是琵琶仔,摆房shen价奇高,及后台脚旺,还清债项,回复自由shen。恃是红牌,等闲客人发hua笺,不愿应纸。”
有一晚…
我专注地聆听一些只在电影上才会chu现的故事情节。
“那晚有阔客七少,挥笺相召。这七少,曾是我mao巾老契——”
“什么是mao巾老契?”
“王孙公子hua天酒地,以钱买面。阿姑在应纸到酒楼陪客时,chu示一方洒了hualou水的杂semao巾给他抹面,以示与酒楼的白se小mao巾有所不同而已。”
原来阔客捻hua,竟以得到区区一两条mao巾来显示威风,与众不同。为了这mao巾,想他也要付chu不菲代价。风月场中,ji女巧立名目,大刀阔斧;大hu引颈待斩,挥金如土,难怪如hua洋洋自得。
“就是那晚,遇见十二少。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冤孽,总之,我挂号后,他对我目不转睛,而言笑间,我也被他xi引。本来为了摆架子,不便逗留太久,liu连片刻便要藉口赶下场。”
“但你一直坐下去?”
“不,我还是走了。——不过,埋席时又赶来一次。散席后,邀约七少返寨打水围。十二少没有来。我暗示他,三天之后,他来找我…”
就在如hua诉说她chun风骀dang、酒不醉人的往事时,电车已缓缓驶至石塘咀。
“糟,要过站了。”
我ma上带如hua下电车。这一回,我让她先行,免得司机看不见,她还未落定便又开了车。
时夜已shen,回首一看,石塘咀早已面目全非,她如何找得到“老地方”?真烦恼。她站在那里,一脸惶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如何安置这个迷路的女鬼?
“你到了吧?”
“我在哪里?”她几乎要哭chu声来“这真是石塘咀吗?”
她开始认路:“水坑呢?我附近的大寨呢?怎么不见了huan得、咏乐?还有,富丽堂皇的金陵酒家、广州酒家呢?…连陶园打八音的锣鼓乐声也听不到了——”她就像歧路迷羊。
“日后十二少如何会我?”
还念念不忘她要寻找的人。
“我怎么办?”
忽然之间,她仓皇失措地向我求助。
我如何知dao怎么办?我如何有能力叫一切已改变的环境回复旧观?我甚至不可以重过已逝去的昨天,何况,这中间是五十多年。我同她一样低能ruan弱,手足无措。人或者鬼,都敌不过岁月。啊,岁月是一些什么东西?
“这样吧——”我迟疑了一下“你暂时来我家住一夜再说。”
她点点tou。
我以为她会推辞:不好意思啦,萍水相逢啦,孤男寡女啦,两不方便啦…一般女子总有诸如此类的顾忌。但如hua,我竟忘记她是一个ji女。她见的世面比我多呢。以上的顾忌,反而是我的专利。
我并没有看不起她。
我在那儿提心吊胆,担心她夜里爬上我的床来诱我huan好。——真hua稽,在半分钟之内,我想到的只是这一点。
“你不介意吧?”我还是要问一问。终于我带她回家。途中经过金陵阁。以前这是金陵戏院,如今建了住宅,楼下有电子游戏中心。附近有间古老的照相馆,橱窗里残存一张团ti相,摄于1958年。我也是1958年的。——我比如hua年轻得多了!虽然我俩生肖相同,但屈指算来,她比我大四十八岁。四十八年,是很多人的一生了。如果如hua一直苟活,已是一个龙钟老妇,pi肤发皱,yan神黯黄。如果她lun回再世,也是个四十几岁的人了,既不是中年,又不是老年,真是尴尬的年龄。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