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六章

第三十三章

我父亲常常错引莎士比亚的话，但我从没见他读过一本书。

不错，在此我想说的是，用英语写作的最伟大的作家是兰斯洛特·安德鲁斯（1555—1626）①，而不是那位艾文河畔诗人（1564—1616）②。在那时，空气里也散发着诗意。试试这首：

主是我的牧羊人。我再无所求。

主让我躺在青葱的草场，带我到清水池边。

主让我灵魂再生，以主的名义领我走上正dao。

主护着我，穿过死神yin影笼罩的峡谷，

不再害怕邪恶，主与我同在，

主的臣民给我带来安抚。

在仇敌面前，主为我设下筵席，

在我tou上涂上圣油，

在我杯中注满mei酒。

仁慈和善德永伴我shen，我永远在主的ting宇中生活。

兰斯洛特·安德鲁斯是参加詹姆斯国王钦定本《圣经》翻译学者中的主要翻译者和释义者。

基尔戈·特劳特是不是写过诗歌？据我所知，他只写过一首。那是临死前一天写下的。他完全意识到狰狞的持镰收割者在向他走来，很快就会到达。一个有益的提示：在离gong的大楼和活动汽车房之间有一棵水杉树。

特劳特是这么写的：

当这棵水杉树

噼啪一声倒伏，

我啪啦一声回到你chu1。

第三十四章

我第一个妻子简和我姐姐艾丽各自有一位时常要发疯的母亲。简和艾丽都是杜达霍尔女子学校毕业生，曾经是伍德斯托克高尔夫乡村俱乐bu里两名最漂亮、最活泼的姑娘。顺便提一下，所有男xing作家，不guan多么潦倒，多么令人讨厌，娶的都是漂亮太太。该有人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简和艾丽都没赶上时震，谢天谢地。依我的推测，如果她们活着的话，简可能会在重播中发现人类一些好的方面，而艾丽则不会。简热爱生活，xing情乐观.同癌症搏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艾丽的临终遗言表达的是解脱的宽wei，没有任何其他意思。我在其他地方已经记录了她的话：“没有痛苦了，没有痛苦了。”我没听到她的话，我哥哥伯尼也不在场，是一个带外国口音的男护工打电话向我们传达的。

我不知dao简最后说了些什么话。我也问了。她那时已是亚当·雅莫林斯基的妻子，不再是我的了。她好像是默默地安睡了，没意识到不再会回来呼xi空气了。在哥lun比亚特区华盛顿一座圣公会教堂里举行的葬礼上，亚当对前来哀悼者说，她最喜huan讲的惊叹语是“我等不及了！”

简一次次以极大的兴奋期待的事件，总是与我们六个孩子中的某一个或几个有关。这些孩子现都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是jing1神病科的护士，一个是喜剧作家，一个是儿科医生，一个是画家，一个是航空公司飞行员，一个是版画复制匠。

在圣公会教堂她的葬礼上，我没有讲话。我什么也不想讲。我想说的一切，都是给她一个人听的，而现在她已离去。我们两人同是来自印第安纳波利斯的老朋友。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谈话，是她去世前两个星期的一次电话jiao谈。

她在哥lun比亚特区华盛顿雅莫林斯基家中，我在纽约曼哈顿。我同我现在的妻子吉尔·克莱门茨结了婚，她是个摄影师兼作家。

我记不得我们俩是谁先拨的电话，是谁hua的电话费。

反正是我们两人中的一个。不guan发起人是谁，这次通话实际上是一次告别。

她死后，我们当医生的儿子ma克说，他不会像她那样，为了多活几天，为了能够继续两yan炯炯有神地说“我等不及了！”而默许医生在她shen上采取各zhong救治措施。

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十分亲密。简问我，她死亡的juti时刻将由什么决定——好像我知dao答案似的。也许她觉得自己像我写的小说中的一个人wu。从某zhong意义上讲，她就是这样的人wu。